洛琼花有点委屈:“……孤不该表现出难过么?”
静月有些为难,道:“也不是。”
洛琼花道:“你直说就行。”
静月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这些天听嬷嬷说起文帝时的事……”
她凑近,压低声音:“太后娘娘不是继后么,从前文帝厌了元后,听说便是因为元后总是郁郁寡欢,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文帝便不来了。”
上次听起前朝往事,洛琼花还有种距离自己很远,只是在听故事的感觉,这次听到,不知怎么心中就颤了一颤。
她又想起太后对她说“吾也是从皇后走过来的,这个位置,可不是容易的。”
这句话由太后说来,有种感慨万千的意味,但若由那位元后说呢?是不是又是不同的感觉?
洛琼花忍不住问:“元后因何郁郁寡欢呢?她不喜欢文帝么?”
静月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从前那两位也是少年夫妻,恩爱异常的,只是元后没了一个孩子……”
洛琼花听到“少年夫妻”时已经觉得莫名难过,听到后面,用双手捂住耳朵:“算了,你别说了。”
静月立刻闭嘴。
洛琼花看着静月,突然想,像是静月这样的宫人,所受的委屈一定比她更大,为何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呢?
洛琼花便问:“静月,你有委屈的时候么,你如何度过呢?”
静月露出惊诧的神情来:“啊……这,自然也是有的。”从来没有主子问过这种问题,她未免有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答才对。
但是望着皇后娘娘柔和的目光,静月却又鼓起勇气来,道:“奴婢会去编绦子。”
洛琼花:“……什么?”
静月伸出手,手腕上有一些用彩线编成的手环:“就是这种,有很多花样,编着编着,心静下来了,人就不难受了。”
洛琼花想了想:“也就是说,我也该做一些能让我静下来的
事。”
静月一边点头一边心想,娘娘又开始自称“我”了,若是太后听到了,肯定又要教训她。
但是,静月喜欢这样的皇后。
陛下和皇后其实都是很和善的人,但是皇后的和善,又和陛下是不一样的。
陛下虽然和善,但却好像总在距离他们很远的位置,叫他们不敢造次。
可是皇后柔柔说话时,静月觉得她就好像自己的朋友。
虽然,这个念头她只敢在心里想。
因为这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
傅平安走进千秋宫时,天色擦黑。
宫灯已经点起来,夜风袭来,树影摇晃。
傅平安缓步走向殿中,太后还没睡,跪坐在蒲团上,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念什么。
傅平安有时候会想,念着这些平心静气的道经的时候,太后心里是不是在诅咒自己。
和时人不同,在弹幕日积月累地影响下,她已经成为了一个百分之八十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若是真的被诅咒,她心里还是会觉得有点怪怪的。
傅平安就这么静静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