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间渐渐过去,上次听到严郁的名字,是在袁凤来的密信里,对方只不过是这份密信里一个顺口一提的名字,以至于乍一看到的时候,她会觉得这是不是只是同名同姓的一个人。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这确实是同一个人。

然后每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头都会升起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

在她还年幼的时候,她曾经为了这个名字寝食不安,但是回过神来,对方也不过只是密信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名字,正在死牢里等待斩首的一个人。

他确实还是试图造反,但好像也没有非常可怕。

有一段时间,弹幕里曾经有过一种悲观的论调,认为命运可能不可扭转,到了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人说了,大家似乎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原著就是原著,现实就是现实。

除了洛琼花是她的皇后之外,两者的相似之处并不高。

但对傅平安来说,或许是因为她正是局中人,不安仍然偶有闪现。

大概这就是她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去见见严郁的原因。

她想亲眼看看改变了的命运。

死牢果然昏暗而潮

湿,一路走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什么东西腐烂的声音,祝澄用帕子遮住傅平安的口鼻,傅平安摆手表示不用,环顾四周。

她也是第一次过来。

死牢在地下却没有灯,唯一的照明工具便是跟着她的侍卫手上的灯,难得的光明往往会惊醒边上牢房中的囚犯,有人睁开眼睛爬到牢门口,有人突然开始发出怪叫来,当然,发出怪叫的很快就会受到教训。

可能是因为上次大赦天下还不远,牢中的囚犯并不算多,很快祝澄抬手指了指某个牢房,傅平安缓步过去,走到近处,却停下了脚步。

祝澄自然也不催,安静待在傅平安身旁。

过了一会儿,牢中传出声音来:“是谁啊。”

祝澄正要说话,傅平安抬手制止了她,她拿着灯走到了牢门口,透过密密的栅栏,灯火照见了一个须发凌乱的男人,对方看上去不像前面有些死囚那样精神已然崩溃,安静坐在草席上,看起来颇为镇定。

只是抬起头来,便能看见横亘在脸上的一道伤疤,令他显得狰狞。

傅平安静静看着他。

眼前这人,就是曾经叫她寝食不安的人。

如今看来,却好像不过如此了。

严郁亦看着她,突然开口:“陛下,许久不见了。”

傅平安问:“你见过朕?”

严郁道:“自然见过,在你很小的时候。”

“很小是什么时候?”

“你九岁入京的时候,在城门口,我便远远看过你。”

傅平安恍惚想起当时的情形,仿佛还能记起那高高的城墙带给她的茫然和震撼。

“那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严郁亦是点头,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当时,他没看出这位天子能成长到今天的地步。

说到底,所有的谋略都是以人为依据,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看走眼了。

“听说陈老去世了,很遗憾,作为曾经的学生,没能送她一程。”

傅平安面色平静:“或许她也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