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光照亮的夜色之中,百姓们眼含希冀,以为就要熬出了头,结果下一瞬,就看到方才索要救济粮的人被官兵一脚踹在心口,倒在地上,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抽搐几下,再也没爬起来。
无尽的黑暗中,似乎连闪烁的火光都被吞噬,再无一丝光明,毫无温度的夜风拍打在衣不蔽体的身上,众人浑身一个激灵,眼中的希望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惧胆寒。
他们下意识往后退,可身后也站着面目狰狞的官兵,像是地狱的恶鬼,来取他们的性命。
领头官兵朝身后招了招手,几名士兵便领着那些大夫走进了包围圈,“给他们看看。”
刚刚还踊跃站出来的百姓此刻不敢再动了,浑身颤抖地由着士兵按住自己,大夫将手搭在了他们的脉搏上,此刻他们仍旧抱有一丝希望
或许官府要为他们看病,只是做法有些粗暴而已?
接连诊了数十人后,几名大夫神色有异,凑在一起,嘀咕了许久,又看诊了几人,最后脸色大变,忙捂住口鼻,向为首的官兵回了话:“大人,是疫症!”
一名年岁稍大些的大夫又惊又忧:“大人,大灾之后若是没有妥善处理,必有大疫!现在发病的人还比较少,应该先把人隔离,我等会尽力研制出治疗的药物……”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那名官兵捂紧了脸上的抹布,骑着马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后恶狠狠地发话:“快!将发了病的人抓起来!丢进那处林子里,在外面围上栅栏,不许他们出来!”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中炸开!感到不可置信的百姓纷纷站起身来,想要反抗,可惜多日来吃不饱饭已经让他们四肢无力,而身强体壮的官兵手中还有锋利的武器……
在看到有人被长枪狠狠贯穿瘦弱的身体,喷涌的鲜血几乎迷住了眼后,大多数人都呆愣在了原地,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再随意动弹。
没了阻挡,官兵们很快便将刚刚主动站出来的百姓抓住,审视的目光又在一个个面色苍白的百姓身上扫过,“还有谁出现了症状?”
这样凶狠的架势,无人再敢应声。
领头官兵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傲慢的姿态让他浑身散发出邪恶的寒意,一众百姓在他面前就好似待宰的羔羊,大手一挥,阴冷的声音被夜风吹向远方:“既然没人应声,那就先把老的、小的都丢进林子。”
这个时候,老人和孩童身体不够强健,自然是会更容易感染上疫症,为了避免疫病继续扩散,只有先舍掉这群人了。
没一会儿,漆黑的夜空下,孩童的哭喊声、老人被拖拽后的疼痛呻.吟、其余人绝望又痛苦的低声啜泣,尽数响起。
有人舍不得家中幼儿老人,想要奋力一搏,可眨眼间就被官兵的长□□破胸膛,凄惨的喊声还未发出,就已被开膛破肚,鲜血糊着肠子流了一地,骇人的场面让所有人都噤了声,连低声啜泣都压抑在了嘴里。
“他们不让我们活!那我们还等什么?!跟他们拼了!”有人在绝望之中爆发,大手撤掉破烂的帐篷,狠狠抽出扎在泥土里的铁柱,招呼着周围同样忍不下去的人,义无反顾地朝拎着老人小孩的官兵冲了过去!
有了第一个反抗的人,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百姓大喝一声,拿铁锹、拿菜刀的、拿镰刀的……全都一拥而起,场面变得十分混乱,浓重的血腥味在周围爆开,凄厉的惨叫声四起,满目的血肉横飞,简直是触目惊心。
躲在众多大夫之中的孟溪梧握紧了拳头,一抬头便是这样一幅悲惨的景象,血光糊了她的眼,震怒之下她顾不得其他,自后腰拔出匕首,飞身直起,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为首的官兵身后,一脚踹在他的后背,随着他滚落在地,下一瞬,尖利的匕首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让他们住手!”
为首之人愣神之际,孟溪梧手中的利刃再次按下,直到刺痛的感觉传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挟持了。
且行凶的人看起来浑身狠厉,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命交代在这里,忙朝其余士兵大喊道:“快住手!快住手!”
孟溪梧拿捏着他,如同提溜小鸡仔一般,将他提了起来,“谁让你这么折磨百姓的?!”
副将陈金感受到脖颈处鲜血一点一点溢出,内心深处感到了畏惧,也不管身后之人是什么身份,有何目的,忙慌乱地将下令的人供了出来:“是于大人!他说为了控制疫病,必须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让我们把出现了症状的人以及老人孩童一起扔进山林里,不许他们出来……”
孟溪梧见百姓们都瑟缩在了一起,没有再被抓起来,心下稍安。便冷着声音说道:“于大人?你让人去把他带来!”
这里出现了重大变故,于勉不会不现身。毕竟她的身份在于勉看来,是个未知数,所以他不敢不来。
第15章
副将陈金派去的人也十分上道,一进入于府,见到于勉后,直接跪倒在地,唯唯诺诺又惊恐不安地夸大其词:“大人!南城外来了个不知身份的人,挟持了陈金大人,说是要为民请命!您快去看看吧!”
“为民请命”四个字一出,于勉眼神一凝,“是京城来人了?”
若是京城的人,那就要先得知是什么身份,能否被拉拢,若不能被拉拢……虽说可能会比较麻烦,但费些手段也是能让她再也回不去京城的。
士兵有些迟疑:“听口音,像是京城人士……但她没有透露她的身份。”
于勉高坐于上首,思索许久,杯盏里的茶水已凉,他不轻不重地搁置在桌上,平静地起身,“走吧,去会会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