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没有信心能一直藏好自己,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知道。”

喜欢某个人的心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掩盖的,演技再好也会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金斯娇就是这么一路走来的,她的经验比雪年丰富得多,“喜欢不是负累,但是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负累……”

关于自己的事她能做到冷静无畏,但在和雪年相关的事上,她从来不是个勇者。

金斯娇眼中有挣扎,这是她第一次赤诚地爱一个人,她希望雪年能帮她找出个答案,只要能说服她就好,免得她一边陷于爱情的甜蜜一边又揪心惶惶,到头来什么都抓不住。

雪年想了想,轻轻把金斯娇拉到怀里,给了她一个很有安全感的拥抱。

雪年温声道:“如果我用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你说的这些都只是没必要的顾虑,对你而言会不会太傲慢了些?”

“……”

金斯娇无声地回抱住她,像抱住了救命稻草。

雪年拍拍她背,金斯娇身段清瘦,背脊如竹,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坚韧与清冷。

“说实话我也不比你大多少,八岁而已,就算不认识见了面也不用叫阿姨。”雪年在她耳边说了句俏皮话,“但我经历过的的确比你多得多,所以就算有些话你不爱听也不要生气,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说这些,就当尊老爱幼,让一让我吧。”

雪年唤了她一声:“娇娇。”

金斯娇没来得及回应,便听见她低缓地说:“我是个死过一次的人,没你想的那么好,天生就自由豁达,在二十岁的年纪我做得甚至不如你,顽固、傲慢,眼中装不下任何瑕疵,这一点至今也没变过,所以身边连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雪年浅浅:“只是一旦人经历过生死,声名利禄都变成身外之物。至少命悬一线的时候,从我脑子里闪过的不是电影也不是娱乐圈,而是我爱的人。”

“那一年我妹妹雪琅才刚成年,我们约好了要在冬天去阿尔卑斯山滑雪,那是我答应送她的成人礼物。在此之前,我的母亲曾经是个让秘书都心惊胆战的工作狂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半的日子都在世界各地,在我出事后她立刻辞去职位把公司全权交给董事会,花了三年时间陪在我身边,直到我走出事故阴影。”

“许多人猜测我离开娱乐圈的原因,觉得那场事故对我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其实不然。但某种程度上它的确让我认清了一些事实。我曾一度以为,表演是我的一生,即便再不喜欢娱乐圈也要成为一个配得上自己理想的演员,这样才算对得起自己的热爱……但就如你所见,离开娱乐圈,离开表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轻松,“我知道这种话很傲慢,也很招人讨厌,只是对我来说,娱乐圈只不过是一生中短暂到一瞬的风景,代表不了任何东西。比起下一部电影有多少票房、能不能拿奖,我更在乎家里后院的花儿开了没有。因为我的母亲雪太后她坚持认为,在种花之前要给种子过一遍热水,而我和她打赌花种被烫熟后是开不了芽的。如果输了,今年过年她就只允许我回去待半个月她一直觉得我和我妹同时在家吵得她耳朵痛,想让我尽快找个爱人或者朋友彻底在国内定居。”

“如果有一天,你拥有了和我一样的经历,我不确定你会有怎样的转变,但我想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在那一瞬间你会突然醒悟,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一字一句,温柔轻缓,落在金斯娇耳边,却仿佛砸在她的心头。

她在难以表达的触动中把雪年抱得很紧,好似这样就融入了雪年过去的多年人生。

雪年感应到她的情绪,用唇轻柔地碰了下她的耳侧,一触即分。

“喜欢我可以勇敢点,这是我给你的特权,直到你不喜欢我为止。”

“不会有那一天,”金斯娇出声,“我发誓。”

发誓,也是只有小孩才会挂在嘴边的词。

雪年失笑:“好啊,那让上帝替我监督你。”

之后的下午,她们俩一起完成了剩余五处打卡地点,日头正烈时轮到观景墙涂鸦,金斯娇身上的衣物被颜料染得五颜六色,雪年像模像样地替她撑了把伞挡太阳。

手残归手残,金斯娇基础审美很好,甚至能和雪年聊上一两句涂鸦的设计概念,摄影师见这两人互动变多了干脆直接支了两个三角架在边上,一个镜头都没落下。

傍晚,涂鸦完成,合影验收。

金斯娇整个人像掉进颜料桶后被捞上来的,雪年笑着给她拍了好几张单人照,“来,比个手势。”

金斯娇冷漠但听话地对着镜头抬起两指,面无表情:“耶。”

摄影师在一边看得直冒鸡皮疙瘩。

综艺节目,嘉宾身边几乎无时无刻不跟着摄影师和镜头,回去路上摄影师问起金斯娇在游乐园里都玩了些什么,金斯娇回忆道:“夹娃娃机。”

只有这一个,其它的都是低龄儿童的项目,连碰碰车都只能塞得下半个成年人。

“那夹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