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眉第一次走山路,身上的麻布粗衣裳还是秦丰的,穿起来能将她整人包着严严实实。她背着猪草小心往坡底下滑,她不像走惯山路的当地人,做不到健步如飞,往下溜都废她的精力。
她第一次感受到农村对她这个城市人的恶意,若不是背篓里两根山药给了点安慰,真是要叹息命运多舛了。秦丰从刺笼里钻出来便见她一步一挪往下梭,心里的紧张松快了些。
他二话没说,两步跨到她跟前,将人跟提溜小鸡仔一般抓起来。傅眉瞧见是他,笑得眉眼灿烂,“哥!”这个称呼入耳,秦丰顿了一下,微抿嘴角道:“不要叫我哥。”
他一点都不想她叫他哥,他对她怀的心思,不是这种。傅眉有些疑惑,昨儿她也这么叫的,不是好好的,今儿又不许了。秦丰麦色的脸上满是刚毅,汗水打湿了头发。那双眼睛却黑白分明,凝视她。
傅眉叫他看的要结巴了,愣愣的,过了一会儿,又高兴起来,凑到他耳边,“我跟你说,我找到两根山药,咱们藏着带回家去。”她的唇贴着他耳朵,热气喷到耳心里,一阵像放鞭炮的噼里啪啦感传遍全身。一直酸麻到尾椎,那感觉令他全身紧绷。
秦丰干咽口水,喉咙热的要烧起来,脑子里也是如岩浆一般沸腾。疯了,他绝对是疯了,挨着她而已,反应就这般大。
傅眉还沉浸在喜悦里,心里想着回去要如何煮这两根山药。秦丰看了她一眼,立马克制的移开眼睛,声音有些哑,“脚疼吗?”
经他这么一问,她才感觉到脚底钻心的疼,于是苦着脸点点头。秦丰什么也没说,看了她的脚一眼,蹲到她跟前。傅眉有些意外,还有些害羞,她长这么大,只叫爷爷背过。
秦丰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低声催了她一句,傅眉按耐下不好意思。她的脚实在疼的走不动了,这已经到了极限。秦丰是山里长大的人,土生土长的,明明陡峭的山坡在他眼里如履平地。
傅眉趴在他背上感觉不到一丝颠簸,脸靠在他不算宽厚的肩头,鼻翼是他身上汗水混着皂角树香的味道。这种味道是她第一次闻到,感觉一点不像旁人描述的乡下人那么糟糕。
虽然来了这么个穷乡僻壤,生活水平落后,每天或许都有很多活。还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她不是个爱抱怨的人,爷爷影响了她。什么环境下都要有好心态,何况遇到了这么可爱的人啊。
于是,秦丰背着傅眉,傅眉背着背篓,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先回家将山药藏好,再去大队养猪场交了工。计算工分的会计看了看傅眉“娇气”样子,瘪瘪嘴。道:“丰哥,阿琴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想找她玩哩。”
傅眉好奇的瞅了一眼人,这姑娘面皮白皙。圆圆的脸,鼻子也是圆圆的,就是眼睛有些小。瞧着倒也讨喜,秦丰将傅眉头发上的草屑取下来。跟她说,“这是三爷家的女子,叫秦桑。”傅眉点头,冲她笑了笑。
秦桑扭开头,没理会她,秦丰也不多说什么,拉着傅眉走了,秦桑在后头气的跺脚。走了一段,傅眉停下步子,秦丰回头瞧她,刚硬的脸庞泛着一丝柔和。傅眉低头,“她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