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听到这里,问道:“是因为长公主对五姑姑的背弃,姐姐才对长公主厌弃,是吗?”
董芸嗤笑一声:“人人都道长公主情非得已,守在西塞封地,是为了保住我父皇这一脉不至于日后被赶尽杀绝;不回京是因为宇文敬本就是个伪君子,他的承诺做不得数,当真回来了,届时只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都保不住。”
“他们都说我不识大体,不明白长公主的苦心,更觉得我如今已经走投无路却还不往西塞寻求庇护,实在是愚蠢至极。”
“或许这些真是她的苦衷,”董芸说着,声音变冷,“但我不能接受的是,李月娥那个贱人也在西塞。”
梨花心一紧,忙问道:“李月娥是谁?”
“当朝镇西将军李昊之女,李昊是朝廷派驻西塞的守军将领。”
“……长公主和这位李月娥是什么关系?长公主很在意她?”
董芸轻哼一声:“这位李月娥正是我那位长公主姑姑少时倾慕的女人,醉酒那日,就是将我五姑姑当成了她!”
梨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道:“既然对方是西塞守将之女,长公主虽为西塞王,但在一定程度上仍要受到守将制约,会不会是长公主想拉拢镇西将军,这才不得不与李月娥虚与委蛇?”
董芸道:“旁人或许是这么认为,可我少时去过长公主的府邸,在她书房里见过李月娥的画像。事实上,这两人之间的那点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她与谁相好那是她的事,可她们不该招惹我五姑姑!五姑姑二嫁卫将军,直至后来被送往羯族和亲,皆是李月娥这个歹毒的女人在背后一手设计!这事我都知道,长公主又岂会不知?”
“既然知道,不寻思着搭救亲妹妹脱离苦海,却窝在西塞不出,更是待李月娥的儿子宛如自己的亲生!任由我五姑姑受苦受难视若无睹,你说我如何能忍?”
梨花感受到她的愤怒,赶忙紧握她的手道:“那李月娥的丈夫这么就任由她们二人这般吗?”
董芸没好气道:“她丈夫早死了,就是个臭寡妇,哼,宇文瑛就好这一口。”
梨花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悲痛的心情竟变得有些哭笑不得,姐姐这是气坏了,骂人把自家五姑姑和夫子都一起骂进去了。
董芸说着,依旧愤愤不平,“我不愿去西塞,便是不愿意见那如蛇蝎一般的女人,即便身死别处也不愿受这对奸/妇/淫/妇庇护。”
说罢,想到这些年的境遇,还有对长公主的失望,身子不由得有些发抖。
梨花心疼极了,将她搂住道:“无事,姐姐不需要她们的庇护,你有我,咱们一起,也能活得好好的。”
董芸感受到她温热的怀抱,原本升腾的怒火微微消了一些,才慢慢解释道:“芙宝是五姑姑和卫将军的孩子,卫将军虽是宇文敬的权臣,但此人还不算太坏,只是二人不小心中了李月娥的计,误食了情药……事后卫将军这才向宇文敬提出要娶五姑姑,宇文敬为了笼络这位大将军便准了,更是借此机会威胁长公主回京,而不出所料长公主拒绝了。”
梨花问道:“后来卫将军是怎么死的?”
“坠马而死,”董芸答道,“一个马上将军居然坠马而亡,简直匪夷所思。自那以后,人人都说我姑姑克夫,可谁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是怎样的呢?”
“倘若真是李月娥所为,那她当真是恨极了你五姑姑。”梨花说着,心里有些隐隐的猜测,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消失不见了。
董芸嗤之以鼻:“不过是长公主纵容之下拈酸吃醋的把戏罢了,也就宇文瑛能忍得了她。三年前,羯族进犯,卫将军身死,宇文敬为了谈和,将我五姑姑再次利用了个够,送她北上和亲,这背后自然又少不了那个女人的手笔。”
梨花问道:“他们不知道五姑姑当时已经怀了芙宝吗?”
董芸摇头:“五姑姑自知被那毒蛇盯上,此生注定难以安宁了,加上丈夫罹难,她便知不妙,于是隐瞒了有孕一事,免得孩子将来也要受到牵连。却不想这个时候迎来和亲噩耗,自知难逃此劫,加上我当时又为北镇抚司所擒,于是她便与宇文敬提出条件,让他把我给放了,否则宁远自尽,玉石俱焚。”
“因为当时是羯族指定要五姑姑前去和亲,宇文敬不敢轻举妄动,又觉得捉拿我不是什么难事,于是便答应了她的条件,将我放了。”
“她以亡夫刚死不足半年为由,尽力拖延时间,偷偷生下孩子将芙儿托付与我,我在谢相的帮助下逃出京都。”
“后来你也知道了,姑姑前往羯族和亲,宇文敬最后并没有信守承诺放过我。”
“而长公主,安然稳坐她的西塞,对京都所发生之事似是浑然不知。”
“人人都说她有苦衷啊,呵,试想这么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护不住,我还敢奢求她能庇护得了我?”
梨花此时终于理清了董芸背后隐藏着的那些秘密,为她过往遭遇感到心疼不已,也对那位对姐姐爱护有加的五姑姑无比惋惜。
“五姑姑必定长得极美。”梨花笃定道。
否则也不会被如此没完没了地利用,二嫁之后还被羯族指定为和亲对象。
更不会遭到李月娥如此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