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九看着董芸坐下之后就不声不响的,原想着要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却被翠儿瞪了一眼,立即噤了声,缩在后边不敢吭声。

凉亭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直到晌午时分,一个橙黄色的身影出现在春江楼的门口,身形高挑,行色匆匆,下马后便径直走入了楼内。

吴九见到那人背影,张嘴就要出声。

看着翠儿警告的眼神,又抿住唇。

那橙黄色的身影迅速上了二楼,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候着,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面容,但依稀能辨别出是一名女子。

翠儿看着主子越发阴沉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正思忖着要如何开口缓和气氛时,董芸却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主人家不在,衙门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我们回去吧。”

二人如得大赦,赶忙躬身应诺。

等回来之后,董芸便埋头在一堆竹简资料当中,忙得不可开交,仿佛刚才河边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公厨那边送饭过来,翠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用午膳。

然而饭还没吃完,堂前就有人前来报官。

何记和石记两家糟坊,举报李记糟坊售卖私盐。

有人报案,不一定升堂。

但何记和石记都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做糟坊生意的,背后自然有一定的实力,他们存心要把事情弄大,官府不可能坐视不管,就得升堂。

而昨日董芸才与他们背后的主子会面,这事回来也没跟夏寻雁他们说,这个案子自然也是得由她亲自负责。

来的人正是两家糟坊的掌柜。

董芸一见这二人,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不动声色地问道:“既然你们说李记糟坊贩卖私盐,有何证据?”

石记掌柜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包盐,递上前去:“这是我们从李记购买的海盐!而我们的官盐,是从沱北司洲统一运来的岩盐。这海盐,分明就是私盐!”

“还有,我等从司洲买回来的官盐,就地征税之后,一斗盐要五百文钱,李记的价格却远低于此,若不是私盐,又怎么能卖出这样的价格,试想天底下谁会做这样赔本的生意?”何记掌柜道。

事实上,李记背靠沱东的李氏家族,夹带私货卖私盐是大家私底下都公开的事了。但不止李记,其他两家糟坊同样也在暗地里售卖私盐。

可是昨天下午开始,李记就开始降了盐价,这无疑触动了另外两家的利益神经,这才使得他们联手前来衙门告状,想要将李记糟坊置于死地。

按理说,昨日城主府受了李莲心的好,衙门无论如何都要替李记讲话。

更何况,董芸日后还想要背靠沱东李氏站稳脚跟!利益使然,于公于私,她都没得选。

然而话到嘴边,董芸却道:“立即传唤李记的负责人。”

……

李莲心最后并没有出现,来的是李记的掌柜。

最终还是董芸让人偷偷寻了何石两家贩卖私盐的证据告上来,两家人吓得赶忙撤诉,最后定了个三方相互污蔑的罪,罚了钱,各打五十大板,这才把人放了回去。

案子一直持续到了傍晚,等处理完,天也快黑下来了。

厨房照例送饭过来,翠儿看着正在细嚼慢咽的董芸,踌躇片刻,转身回了后院。

梨花果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窗边的木榻上,双手沾满了红色的原料。

“梨花小姐”

梨花见到翠儿,“怎么了?姐姐快忙完了吗?”

翠儿道:“还没呢。梨花小姐用过晚膳了吗?”

梨花点头,“嗯,我刚回来的时候肚子很饿,直接去厨房吃了晚饭。见姐姐在忙,就没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