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诏狱狱卒换班。

有人不禁抱怨道:“抓了这么多人,牢房都快装不下了!”

“先关着吧,等上一批熬不住了,把尸体扛出去,又能腾出地方来。”

“外面那些家伙,只知道抓人,哪知道我们看守这些人的辛苦。半夜还得睁着眼睛提防他们。”

“行了,都少说两句。你要是熬不住,去女监那边找几个漂亮的妞来歇歇火不就成了。”

“哎,这里老鼠太多了,老子都没心思干那档子事。”

轮守白班的人互相抱怨着,相继离去,只剩下守夜班的人。

诏狱里边晚上并不安静,白天遭受毒打的人们疼得无法入眠,发出阵阵呻吟;老鼠吱吱乱窜,被咬的人惨叫连连;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锁链的叮叮当当声交织在一起,堪比一个小市场。

丑时。

巡逻的校尉刚走,关押着宁家的那个牢房微微有了动静。

宁寿那患有疮疡的儿子宁三缓缓坐起,他借着牢房尽头那微弱的灯光,撕开袖子,露出一把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自己身上重达三四十斤的手铐脚链。

紧接着,又为身边的两位“兄长”解锁,然后三人悄无声息地摸向牢门。

宁寿早就注意到身边的动静,他没有吱声。

他这次被抓进来的三个都不他儿子,真正的宁家人,除了他,已经在两日前被送往鄞州,由公主庇护去了。

眼下这几人,都是公主的人。

只见“三兄弟”弯着腰朝外头摸过去,将牢房打开,一层一层的,悄无声息地走到狱卒跟前。

领头的“宁三”突然袭击,双手捉住对方的脑袋,用力一拧,随着咔嚓一声,那名狱卒便没了气息。

如法炮制,三人就这么干掉了内牢的五个狱卒。

牢中被关押的人很快就被这动静给惊醒,纷纷爬到牢房门口,低呼着救命。

“宁三”手持狱卒的武器,低声威胁道:“想活命的,就给我闭嘴!我会一个个给你们开锁。如果你们敢出声引来外面的人,大家谁都别想逃出去。”

留在诏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人不想逃出去。听到宁三的话,囚犯们果然噤声。

诏狱里,晚上会有士兵巡逻,每隔一个时辰巡逻一次。

这个时间,足够他们打开所有的锁。

宁三把钥匙交给“大哥”,让他负责开锁,自己和“二哥”负责戒备,一要戒备外头来人,二要戒备监房内有人突然叛变叫嚷引来狱卒。

果然,当真有叛徒出现,张嘴就要嚷嚷。

可惜还没张嘴,异常举动就直接被系统给捕捉到了。

“宁三”眼神一凛,手中的长刀如闪电飞过,准确地刺入了那人的喉咙,顿时鲜血四溅。

其他犯人见状,吓得浑身发抖。

这些人,并不比北镇抚司的人好惹啊。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去当这样的叛徒。

于是个个安静如鸡,连咳嗽声都小了几分。

唯一好奇的,就是那人手上不知道拿着的是什么钥匙,竟然一开一个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但此时也没人敢出声去问这些,只盼着能快些解到自己这里。

当解锁解到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中年男子时,“宁大”突然压低声音道:“慕容先生,我们是明月公主派来的人,待会儿诏狱暴乱,我们会带您一起离开,您这会儿先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