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慧搂着侄女,冲着芙宝道:“瞧你娘,哭成了个泪人了,快劝劝她,再这么哭下去,姑奶的衣服都要被她哭湿了。”

芙宝站在一旁,看着母亲这个样子,眼睛早已通红。

她听到宇文慧的话,赶紧上前抱住董芸的腰,“娘不哭,娘哭了芙宝也想哭。”

董芸揽着她的小脑袋,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流。

长公主靠在榻上,看着三人,心里也是不是滋味。

明月那么爱护她的五姑姑,也难怪自己会被她怨恨这么多年。

她们一家几口算是团聚了,自己如今却是孤家寡人,心中难免酸涩。

直到梨花进来,把芙宝抱开,董芸才逐渐止住了泪水。

宇文慧看着眼前单手轻轻巧巧抱起芙宝的年轻女子,问道:“你就是梨花啊?”

梨花点了点头:“我是。”

宇文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是满意极了,道:“倒是有几分力气在身上,怪不得明月喜欢你。”

董芸这会儿还没从方才的情绪中出来,冷不丁听着五姑姑来了这么一句,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却听梨花回道:“我也喜欢明月公主。”

芙宝不甘示弱,扳过梨花的脸道:“梨花也喜欢我。”

“嗯,也喜欢芙宝。”

小朋友这么一闹,悄然升起的暧昧情绪就这么消散,董芸稍微松了一口气,五姑姑向来口无遮拦,真怕她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宫女搬来几张凳子放到床榻前,几人这才入了座,开始商讨眼前的局势。

长公主道:“沱江以南,除了南海边上的沥州和交州,还有鄞州过来的宁州,剩下的已尽归我们掌控。下一步,我们的目标是夺取宁州,将西塞与鄞州连成一线。如此,即便宇文敬对最南部的两州还有想法,他飞也飞不过去了。”

董芸点了点头:“宁州大概也知道我们要对他们动手了,却还没有动静,想来是有些想法,或许想跟我们谈条件。”

宇文慧冷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谈条件,他们还有这个资格吗?”

宁州被鄞州和西塞三州夹在中间,北有沱江阻隔,南边的交州大部分还是一片蛮荒状态,更谈不上什么驰援,已然是四面楚歌。

献城乞降是唯一出路。

董芸深以为然,“明日我就修书回鄞州,让慕容九天直接发兵逼近宁州东边,左齐则在西边布阵。想来那位宁州州牧不会不识好歹。若他们冥顽不灵,收拾一个小小的宁州,想必也费不了多少时日。”

长公主听她这么说,不禁隐隐激动,道:“如此一来,发兵北上,便指日可待了。”

董芸注视着长公主,语气中带着一丝劝诫:“大姑姑何必心急?当年宇文敬篡位,朝中大臣心知肚明,却选择视而不见,无人质疑先皇的死因,依旧辅佐他为大魏天子。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父皇这一脉都是女子!”

长公主的脸色霎时黯淡下来。

宇文敬并不是什么君子,更无治国才干,不到十年就把一个原本还算富足的国家给弄得混乱不堪民不聊生,可朝臣依然拥护他,只因他带了个把子。

董芸继续说道:“即便我们现在挥师北上,夺回沱江以北的地盘,入驻皇宫,那些权臣依然不会真心臣服。”

长公主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董芸目光如刀,沉声道:“我要让他们主动来求我,请我去当他们的王!”

在座几人一听,心里多少都被她这句话给震撼到了。

宇文慧咯咯笑道:“明月啊,你可真是姑姑的好明月,姑姑可真是爱死了你这样的气魄了。这世间总是轻视女子,普通人家稍微有点好东西,就来个传男不传女。再大到皇位,也觉得女人不该沾染,就该治治他们这个臭毛病。”

听着董芸刚刚掷地有声的那一句,长公主心中也激荡不已,她若是身子好,再年轻几岁,或许也会忍不住想跟着这个侄女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