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那个如今如日中天的时承,哪怕是整个抛弃她的宁城。

老太太心里了然,没多停留,刚站住没几分钟,接着就带人走了。

世界终于重新归于安静,时今澜终于有了她可以跟池浅独处的时间。

沉重的加护病房房门被人推开,关上的声音却并没有之前那样的暴力。

时今澜就这样走进了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的池浅,脚步轻缓,生怕警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她。

高楼层的窗外没有树枝没有绿叶,孤寂的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却也不是那样的圆满。

它明晃的缺了个角儿,孤零零的捧着一捧皎洁,在风中,晃晃悠悠的洒向这个世界。

时今澜侧坐在池浅的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月亮,想起她遇到池浅那晚,也是这样一个月亮。

可池浅却比当初瘦了好多。

那白皙的小脸上没有肉了,医用胶布的痕迹还粘停在她的脸上,算不上干净。

时今澜伸过手去,一点一点的给池浅脸上的胶布残余擦拭干净,指腹贴着她的唇角,一寸一寸的抚摸过她的脸。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终于可以碰一碰她了。

她终于又摸到了她的脸颊,而后是脖颈、肩膀,凸起的骨骼明显的印在人的指腹上,这明显的痕迹好似往人心口上撞了一下,叫人发酸发疼。

“瘦了。”时今澜丈量着池浅的身体,熟稔的拂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缝合的伤口还结着血痂,白色的医用缝合线浸满了干涸的血液。

可时今澜并不觉得恫吓吓人,只将池浅从床上抱起来,小心翼翼,眷恋又热切的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明明过去都是她向她索取温暖的温度,此刻时今澜却感觉到池浅在向自己索取温度。

她顺着池浅的手臂放下手去,万分柔情的握住了她的手。

低垂的眼睛有些嗔怪,又有些心疼:“你怎么会这么冷。”

“这医院不好,我们以后都不来了,好不好。”时今澜揽着池浅同她依偎着,一定要自己的左肩抵着池浅的右肩。

因为那是心脏所在的方向。

寂静的病房里响着一声声单调的心脏跳动声,时今澜跟池浅相靠,偏执的觉得这也是池浅的心跳。

她们都还活着。

那天的悬崖边,没有人跳下去过。

时间慢吞吞的流过时今澜的指尖,她就这样的看着地平线将将擦亮的世界,当金光落在她的眼里,她沉沉的眼瞳割裂的铺着层不切实际的幻想与现实:“你看太阳出来了,堤坝那边的蔷薇开的特别好。”

她轻声呢喃着,跟池浅描述着这些日她错过的世界,左手慢慢沿着池浅的手指滑下,同她十指交扣:“阿浅,我带你回家吧,爷爷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第56章

昏暗的酒吧里徘徊着一首英文老歌, 女歌手抱着吉他随意地拨着琴弦,悠扬慵懒。

一曲唱罢,台下响起了了几道掌声, 喝彩来的稀稀拉拉, 没人听得专注。

不过池浅是个捧场的。

直到女歌手从高脚椅上下来对台下鞠躬, 她都没停下自己的掌声。

“这么捧场?”

一声调侃从吧台后面传来, 玻璃杯折着昏暗的光线, 被推到了池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