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弓腰候在皇帝身后的李德允,察言观色。他犹豫了少顷,稍稍靠近了一些,小心地从旁细声细气地问道:
“陛下,既已经来了,何不让杂家先进去打探一番?娘娘既然尚未歇下,想必今日也只是情绪不佳,杂家惯会逗人开心,待杂家去娘娘跟前说些好话,娘娘总会愿意见陛下一面的。”
道完这一番话,李德允保持着弓身的姿势许久也不曾动过。身侧高大挺拔的男人负手立在原地,径自缄默不语。
约莫只半柱香的功夫,晋元帝一句话也没有落下。他猝不及防地拂袖转身,撇下李德允于原地而不顾,自己沉着张脸便直接阔步而去。
李德允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能瞧见融进夜色中的那一方明黄色的袍角了。
他稍稍愣了一下,当即却也顾不上作出如何反应,赶忙提着灯笼便急步跟了上去。
之后的约莫五六天内,苏婉容依旧被安置在南苑的这处离宫之中,却再不曾见过那个男人的身影。
偶尔有时夜里眠浅,总是觉得有谁仿佛一直坐在她榻边凝视着她,半句话也不说,只那么沉默不语地坐着。梦里惊醒,一把掀开锦衾猛地起身,却是发现偌大的寝殿根本空无一人,一切恐怕只是她神经紧绷过头产生的错觉罢了。
自当晚发生了那等令人难堪的事情,男人不出现在她的面前,苏婉容显然觉得放松了许多。伤口敷了据说是宫内带来的最好的创伤药方,早便已经愈合了。心态转好,除了有时夜里还是会被噩梦缠绕,精神也已经比半个月前好了一些。
有时苏婉容每每也在想,倘若从一开始的时候,她脾性不要这样固执。便在那个男人跟前稍稍服个软,事情远不止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她不愿,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