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会告诉我吗?我只身一人,又是毛头小子,除了身上那张薄薄的证件,从头到脚没一点儿像警察。回头再被人家当成骗子送到派出所,那就糗大了。
我正抓瞎之际,忽然听见身后嘭地一响,我头还没完全扭过去,就被一股力量生生按在了地上!我身子斜倒在地,脸贴着水泥砖,在一片横过来的视野中发现,身后那扇我曾以为锈住了的门已经完全打开,里面的亭台楼阁已经露出了冰山一角!
至少有三个人按着我。我看不见他们的面容,只听见其中一个说:“给他按死了!摸摸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没有!”
我的手机、钱包、工作证很快被扔到面前。有人惊呼道:“是雷子!上面写着市公安局便衣支队!”
我工作证上的单位还没变过来呢,“便衣支队”虽然只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抓贼单位,但名字听上去还是足够唬人的。那带头的马上吩咐另外一个人:“你去周围看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警察!”我顺势叫道:“你们给我松手!门口全是我们的人,你们被包围了,赶紧给我……”我还没撒完谎,嘴皮子就被扯成了一条线。
我被他们架着胳膊往院子里推。我以前抓贼虽说也挨过揍、受过伤,但那都是碰撞性的接触,面对的也都是亡命徒,无话可说。但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亮明身份之后竟被几个小喽啰压制推搡,让我很是不爽。我边走边大叫:“我是警察!我是来办案的!你们竟然敢这么对待我,我要告你们阻碍执行职务!不,是妨害公务!直接给你们抓起来判刑!”
那带头的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皮肤黝黑,一头短寸,一路上也不搭理我,和另外一个人反锁着我的双臂,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后来走到一座小楼前,他们终于把我松开了。
我的胳膊简直都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麻,缓了半天还是没感觉,好像血液都不循环了。再看看周围,身后是一个半圆的喷水池,假山、荷叶、金鱼、花草、蝴蝶,每样东西都像画里的风景,透着一种惬意安详的雅致。地是鹅卵石的,这里是几条小路的交会点,周围是郁郁葱葱的银杏树。眼前有一幢流线型的小楼,呼呼的冷气从玻璃门缝里吹到我脸上。我已经闻到一股茶香的味道。
带头的说了话:“你刚才说什么?警察办案?阿sir,你有没有搞错,警察一个人是不能出来执法的。何况你执的什么法?有什么手续没有?”我揉着胳膊说:“我的同事临时有事儿离开了,怎么了?你要手续?手续能拿给你看?你要能证明你是这里主人,我就给你拿手续!”“你执法就是在人家民宅周围鬼鬼祟祟地转悠,让人以为你是来踩点儿的贼,是吧!”那人奚落道。我刚要说什么,就听里面一个声音传出来:“小顾,你们在门口吵什么?把人先带进来。”那个小顾又要推我,我反推他一把:“我自己会走!”进了那玻璃门,冷气吹得我直哆嗦。那是一座不大不小的会客厅,正前面有佛台,左侧是一大片地毯和沙发,墙角还有壁炉,壁炉边儿上还有楼梯。虽然陈设不复杂,但装潢考究,布置精心。那沙发上有个人背对着我,边饮茶边说:“这人是谁啊?”
我听出来了,这正是戴垚的声音!我冲口而出:“戴总?你是戴总?咱们见过的,我是刑侦支队的孙小圣!”
那人回过头来,正是戴垚。我心里一下松快许多,刚要跑过去找地方坐下,转念一想毕竟冒犯了他,他们人多势众,还是要小心为妙,于是嬉皮笑脸地赔起不是来:“戴总,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和你手下发生了一些误会,还请你不要介意。”
戴垚还是很平和地让我坐下,叼起一个烟斗,问我:“孙警官来这里找我有事儿?”
我说:“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刚巧路过这里,在门口歇会儿,就被你这几个手下拖进来了。你说这事儿闹的!”我干笑着,又趁机瞪了那个小顾一眼。
戴垚笑笑,不紧不慢道:“哦?那你是来这个小区找谁的?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不必了,是一个正在调查的案子。我也不方便说。”我一本正经地说。
“我看孙警官是记错了吧?刚才你还向小区门口的保安打听过我公司车的行踪呢,这才过了半个小时而已,你就改了行程了?”戴垚还是面带笑意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