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迪里做完手术后,他们一行人回了家,柳星沉直接把李出阳和孙小圣带进家门,并向自己的老保姆介绍。保姆是个胖大妈,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唤作何妈,面相慈善但表情冷漠,只对他们淡淡点点头,让他们自便。柳星沉一跑一颠地给他们介绍房间,老保姆面无表情地问她:“那今天晚饭我做几人的份儿?”
小圣有些尴尬,柳星沉若无其事:“咱们三个加他们俩,五个人。”
柳家挺大,也算宽敞,四室一厅,目测得有一百四五十平方米,装潢虽然比较老旧,但处处擦拭得鲜亮干净,东西摆放得也井井有条。小圣坐在平整的布面沙发上,问:“我们住哪屋?”
柳星沉拉他起来,带他去看客房。客房的性质完全是客房,虽然地处阳面,但狭小简陋,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三屉桌。柳星沉显然比较亢奋,跑前跑后地调试屋里的灯和空调,冲李出阳和孙小圣说:“都能正常运转,你们看谁住这间。然后客厅沙发上还能睡一个,我现在去帮你们找被子。”
“不行!”原来何妈还在他们身后,嗷一嗓子吓了所有人一跳,“我晚上起夜,回头看见个大小伙子睡在客厅,叫怎么回事?!”
柳星沉一想也是,偷偷向小圣和出阳吐了下舌头,说:“那只能委屈你们其中一个了,我去找张行军床来。”
柳星沉就要往外走,小圣把她拉住。星沉回头问:“怎么了?”
小圣抿着嘴看了她两秒,说:“没什么事。”
星沉不知就里地一笑:“神经。”
李出阳靠着墙说:“他想问你王鹿羽睡在哪儿。”
柳星沉琢磨了一下,随即瞪大眼睛捶了下孙小圣的肩膀:“想什么呢你!他睡以前我爸的房间!真讨厌!”
说着她就出去了。孙小圣走到李出阳面前示威:“听见没,人家不住一块儿!”
李出阳说:“当然了,但明晚过后可就不一定了。”
何妈虽然摆着一副臭脸,但还是做了四菜一汤。四个菜是木樨肉、炒土豆、烧茄子和炖鱼,够丰盛了,香飘满屋。何妈每份给自己盛出来点儿,看样子要在厨房吃。柳星沉说今天人多热闹就坐在一起吃,何妈没好气地说:“都是年轻人,我凑什么热闹!”
柳星沉也不勉强,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说:“快过年了,大家都来一点儿庆祝庆祝。”
李出阳和孙小圣连连摆手。出阳说:“现在也算工作期间,绝对不能喝。万一一会儿有什么别的事还得开车呢。”
王鹿羽不想为难他们,说:“那就咱们两个人喝吧。”
接下来就热闹了。柳星沉找来个生锈的开瓶器,钻了半天终于钻进去,却拔不出来。孙小圣站起来说他来帮忙,过去上手就拔,嘭的一声拔了出来,胳膊一下子撞到刚刚坐下来的王鹿羽的鼻子上,顷刻间血流如注,王鹿羽捂着鼻子栽倒在地上。孙小圣吓坏了,扔下酒瓶子四处找东西给他擦鼻子,随手摸了一块布给他蒙上,柳星沉尖叫道:“那是抹布!”
李出阳找来一盒纸巾,又是擦又是堵的,总算把王鹿羽的血止住了,柳星沉心疼地带着他到卫生间去洗。李出阳一边擦手一边看着脸色煞白的孙小圣,说:“你这下手可够狠的。”
孙小圣都磕巴了:“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呀!”
好在王鹿羽堵住鼻子后很快又笑逐颜开地回来,紧接着说没事,又倒上酒要跟小圣和出阳碰杯。小圣小心翼翼地倒上一杯茶,说:“真不好意思啊。”
王鹿羽鼻子里插着纸团,活像一个流着大鼻涕的小孩儿,他凑到小圣旁边说:“没事没事,一会儿我还有事求你呢。”
王鹿羽和柳星沉酒过三巡,脸色都微微发红。王鹿羽有些话多地问他们:“你们这么辛苦,还要守到什么时候啊?这么长时间我们还真是挺不落忍的。”
小圣说:“我们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鹿羽问:“不是说害柳伯伯的凶手已经抓到,而且已经死在碧岭了吗?新闻都已经报了。”
小圣说:“说是还有共犯。”
李出阳在桌子下面踢了孙小圣一脚,警示他不该说的别说。
柳星沉眼泪下来了:“我爸……我爸死得太冤了,之前他当刑警时也遇到过各种危险,都挺过来了,没想到晚年了,退居二线了,竟遇到这种事情……”
小圣听说过柳勋当年是古城警队叱咤风云的刑警,否则也不会站到讲台上仍能威武逼人风格犀利。但是硬汉也有迟暮的一天,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确是人生大悲。
在座的男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上……”柳星沉显然是酒劲儿上来了,这种情绪她平常从未流露。她是个看似单纯实际上性格隐忍的人。
“为什么?”李出阳问。
“当时他一直在昏迷,我进去看了两眼,本以为醒来是迟早的事,但是第二天我天然气中毒,也进了医院,昏睡了两天呢。醒来第二天,你们刑警队才给我打电话,说人没
了两天了。你们那个姓谢的队长就来家里接我,我在路上就又晕了。醒过来后就告诉我因为涉及一个什么案件,我爸的死必须极为低调地处理,让我也不要声张,所以连遗体告别都不敢弄,只是在火化后弄了一个下葬仪式。我现在倒想问问你们,是什么案件这么要求保密?”柳星沉醉眼蒙胧地看看孙小圣,看看李出阳,也弄不清她是随口打听还是特意询问。
孙小圣忽然想起之前在档案室看到的相关材料,试探着问她:“你听你父亲生前提过一个叫……卢蝙蝠的人吗?”
“卢蝙蝠……”柳星沉反复念叨着这名字,最后说,“没有。怎么了?”
小圣说:“这个卢蝙蝠就是之前伤害你爸的嫌犯卢宣臣。我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你爸会和他产生瓜葛。”
“会不会是以前柳伯伯当刑警的时候,得罪了人?”王鹿羽在一边问。
“这个还不好说,毕竟他人也死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有这个任务。”孙小圣说完又偷看一眼李出阳,他本以为李出阳会注意到这话题,没想到他只顾低头吃菜,头都没抬。
吃完饭柳星沉说自己头晕,先回屋去休息了,何妈收拾桌子,三个男的得闲到阳台上去抽烟。王鹿羽喝了杯酒明显话多,瞅着茫茫夜色和万家灯火,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是如何跟柳星沉相遇,又如何走到一起的故事。他说他们之所以认识,还是拜迪里所赐。那天柳星沉过生日,柳勋说送她一条狗,俩人就去狗市逛。柳星沉刚开始也是漫无目的,逛了半天都没有相上眼的,后来在一家专卖英国斗牛犬的摊位前被迪里吸引,抱起它来,迪里竟然格外顺从和乖巧。柳星沉说什么也想买这只,但摊主说这狗已经被人定了,正在交钱呢。不用问,这买主就是王鹿羽。王鹿羽笨嘴拙舌也不会砍价,打开钱包正要交钱,柳星沉那边放下狗就过来求他,说能不能把狗让给她。王鹿羽舍不得,柳勋也说算了,准备再给她挑一只别的。柳星沉则一根筋地去找摊主加钱,摊主也为难,说坐地起价不合规矩,就让他们俩人商量。柳星沉是个轴人,跟王鹿羽说只要把狗让给她,任何要求都能满足,就差鞠躬作揖了。
小圣心想,这人和狗一旦对上眼,也挺可怕的。
当时王鹿羽也挺为难,忍痛割爱的滋味儿不好受。再说狗又不比其他东西,碰上了就是缘分,错过了且懊悔呢,想罢吭哧吭哧了半天不表态。柳勋没办法,跟王鹿羽商量要不补给他一些钱,就算是精神损失费。王鹿羽不乐意了,买只狗连这种钱都出来了,不知道的以为自己被人打了呢,想罢更是摇头。摊主在一边儿看着这对年轻男女笑笑,出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我看要不然这样,大家认识也是缘分,反正都是喜欢狗的人,不如你们俩就交个朋友,谁买了好好养,这是只小母狗,等它长大了配一窝,免费让另外一个人挑一只不就行了吗?我这里有种狗,需要的话可以再来找我。”
狗贩子就是聪明,两头不得罪,又给自己垫好了下一笔买卖。柳星沉双手一拍,乐不可支:“这个方法好。你住哪儿?留个联系方式,回头狗长大了,咱俩一块儿来交配。”
柳勋在一边推了闺女一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柳星沉面色一正:“哦,是一块儿带着小狗来,给它交配。你住哪儿?”
摊主在一边儿乐得不行,王鹿羽却还是挺纠结:“那……我还有个请求可以吗?”
“你随便说。”
“我没事的时候……当然,也要拣你方便的时候,我能去看看它吗?”他是怕夜长梦多,断了联系这事就黄了。
“当然可以。”说着这俩人就把电话互相留下了。
接下来王鹿羽就加了柳星沉的微信,粉了柳星沉微博。必然地,柳星沉也和其他养狗的少女一样没事就拍张迪里的照片上传,王鹿羽就在底下评论,过了几天还真就带着不少狗粮来看迪里。刚开始俩人约在公园里,后来干脆直接来了家里。柳勋之前也挺感谢王鹿羽的成全,所以对他并不抵触。一来二去,星沉和鹿羽间的话题可就远远不止这条狗了。这个时候柳勋发现了问题,他在的时候这小伙子以看狗的名义上门,他和保姆若不在,孤男寡女俩人在一起,岂不要出乱子?于是勒令女儿不要再招王鹿羽上门。
“咳,也搭上我当时刚刚失业,心情不好,要不怎么想养狗呢?”王鹿羽掐灭烟头。
孙小圣心想,难怪,这家伙又没工作又没钱,一穷二白无所事事,柳老爷子怎么可能同意他们交往?
但柳星沉是个蔫有准,再加上对父亲一直有些逆反心理,就好像大人告诉小孩儿什么不能吃小孩儿非要尝尝一样,她还就是跟王鹿羽走得越来越近。话说回来,王鹿羽外表阳光,性格恬淡,颇有种落难书生的沧桑,还真是恰恰能击中柳星沉的那一款。于是不出一个月,两个人好上了。
讲到这里,孙小圣就没精打采了。虽说自己算不上暗恋柳星沉,但她毕竟也吸引过自己,说白了,她的模样和性格也成了自己今后的择偶目标。但如今这目标自降档次,竟然因为一条狗而找了一个如此穷酸和憨
笨的男人,多少让小圣心有不甘。小圣叹着气回过身靠在阳台上,再一看,李出阳已经回到客厅了。
王鹿羽这时跟小圣说:“对了,我要拜托你们的事还没跟你说呢,你等下。”
说着他从阳台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塑料袋,打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摞t恤衫。然后问出阳和小圣:“你们俩多高?我看175厘米和180厘米的都可以吧?”说着就抽出两件来。
出阳和小圣一般高,但小圣必须压出阳一头:“我180厘米,给他175厘米的就行。”
“这……我感觉你俩好像差不多。”
“他穿内增高了。”
“好吧。”王鹿羽按尺码挑出两件,展开其中一件,上面印着一个可爱的小狗图案,好像就是迪里的头像。
孙小圣这才回过味儿来:“给我们t恤衫干什么?”
王鹿羽这才跟小圣说出实情。他为了求婚费尽心思,场合定在柳轩辕跨年演唱会上后,又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他不是本地人,周围没什么朋友,怕到时候周围没熟人帮衬冷了场。后来不知从哪儿得到信息,说是现在能请“求婚托儿”烘托气氛,就是找一帮热心的陌生人扮作朋友,待求婚时在一旁欢呼起哄,女主角往往深受感动,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于是他特意上网加入了这么一个群,最后找到群主帮忙。群主也挺积极,跟群里人一聊,说钱就不要了,但门票得给,不能白给你帮忙再一人搭一张门票啊,也就当你请大家看演唱会了。当然了,票太贵,你来最后面座位的就行。于是王鹿羽就凑了二十多个人,花了两三千给每个人都买了门票。后来又觉得光有人捧场也略显单薄,柳星沉八成还会以为是现场歌迷呢,体现不出用心良苦。于是他又定制了好几十件印有迪里头像的t恤,他准备当天和柳星沉就穿这身衣服,然后让这些神秘人把衣服穿在里面,当求婚一开始,所有人把外套脱掉,露出里面和他们一样的情侣装,那场面简直嗨爆了!
脑残。孙小圣偷偷翻了个白眼,嘴上迎合地笑笑:“有创意,有创意。”
王鹿羽害羞地笑着:“回头你们两个跟我们一起去,到时候看我眼色,把衣服‘啪’地这么一亮,我就掏戒指啦。”
孙小圣回屋把衣服拿给李出阳,李出阳看了看,说:“我不穿!”
“怎么了?”孙小圣换上试了试,他穿180厘米的有些大,套上外衣都包不住,露出一大块下摆,有点儿像天鹅裙。
“我觉得怎么跟弱智一样!”李出阳说。
孙小圣用力地指了一下李出阳:“这回你算是说对了。”
俩人少见地达成共识,李出阳也挺好奇:“你就甘心去给他们凑这个热闹?”
孙小圣坐到床上,一副认命的样子:“我算看出来了,即便没有王鹿羽,柳星沉也看不上我。”
出阳也投桃报李地肯定了一回孙小圣:“确实。”
小圣说:“因为她喜欢天然呆类型的,而我太聪明了。我听我妈说过,这谈恋爱,女的忌讳长太漂亮,男的就忌讳太聪明。都不安全,都容易出轨。柳星沉就漂亮,再加上这么一个聪明的我,日子可怎么过啊!”
“起开,一边儿自己铺床去!”李出阳懒得听他贫,一把把他推开。
“不过我倒发现了一个问题,”孙小圣眉头拧起来,“柳老大长得那么凶狠,跟李逵似的,怎么他闺女长得这么漂亮……”小圣还没敢说太明显,唯恐对柳老大不敬。他扭脸一看李出阳,又失言一样比画着,“我没别的意思啊,有可能她长得像她妈吧。”
“你见过柳星沉母亲的照片吗?”出阳问。
“……没见过。你见过?”
出阳说:“刚才你和王鹿羽在阳台上说话,我有事没事地在客厅里转悠,发现一个挺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孙小圣一头雾水。
“之前你说的柳星沉长得不像柳老大的问题,我也发现了,因为确实挺明显的。刚开始我也怀疑柳星沉是不是长相随妈,后来我就在客厅挂着的照片和书柜里的相册里想找找他们家人的合影,但是……”
“但是没有她母亲的照片?”孙小圣在分析问题时抢李出阳的话已经抢出习惯了。
“有,她母亲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有她母亲生前的照片。”
“那怎么奇怪了?”
“奇怪就奇怪在,这些她母亲的照片,都是独照或者是自己抱着柳星沉的照片,没有一张有柳勋。”李出阳一脸疑惑。
“你是说,所有的照片都没有柳勋?”孙小圣沉吟道。
“那倒不是。近年来的照片还是有的。”
“有一家三口的合照吗?”
“有。”
孙小圣皱着的眉头猛地展开:“那有什么可奇怪的!我真服了你了,这种所谓的问题,不是八卦的人还真找不出来。”
李出阳这回没起急,问:“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柳星沉小的时候,没和她父亲照过相?甚至她妈妈也没有?”
孙小圣咝地吸一口气,好像挺忌讳地:“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怀疑柳星沉不是柳勋亲生的?这么多年一直被蒙在鼓里或者秘而不宣?”
李出阳已经不想继续跟他说了,说得再多也不会有什么结论,回头孙小圣再嘴不严实地扭脸去问柳星沉就该鸡飞狗跳了。已经够乱了,不能再给孙小圣发挥的机会了。他往窗户边上一靠,正要拉窗帘,忽然看见对面楼的一扇窗户有些异样。这座小区建筑密集,楼与楼之间不过几十米距离,那扇窗户和柳星沉家应该是同一楼层。出阳猛一看去,那扇窗户里好像架了一台类似望远镜的设备,最可疑的是,那设备后面刚开始还有个人影,发现出阳靠近窗户后,人影唰地一闪不见了,旋即窗帘也被唰地拉上了。出阳站定细看几秒,那扇拉上帘子的窗户没了动静,只能借着透光的窗帘依稀看出屋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怎么了?”小圣看见他反常地发呆,也凑过来看。
出阳说:“没什么。”然后也把窗帘拉上。出阳想,还是别跟孙小圣说了。回头这家伙脑瓜一热,分析出什么阴谋,八成会擅自去对面查探。
“没什么你看什么呢?我告诉你,偷窥犯法啊。”
出阳躺在床上还想,这八成就是偷窥,而且八成目标就是柳星沉家。他们这间客房在阳面,柳星沉的卧室也在阳面。平常客房没人,窥也是窥的柳星沉。会是谁?难道是卢宣臣同伙?或者仅仅是一个好事的邻居?自己要不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老薛?
想着想着,孙小圣谜一样的呼噜如约而至。李出阳暗自崩溃,也无法继续思考了。
第二天王鹿羽白天出去一整天,估计是找那帮“求婚托儿”安排晚上的事了。柳星沉上午很早起来带迪里遛了一会儿弯儿,回来看了一上午电视,中午跟出阳、小圣一起吃了饭,然后就去睡午觉了。李出阳没事就在窗边上看,发觉那扇窗户的确古怪。他记得昨晚那扇窗户拉窗帘时是把那台类似望远镜的东西包进去的,现在看上去,望远镜似乎在窗帘下面露了一个头。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躲在窗帘后面,还是能借着望远镜把柳星沉卧室看得一清二楚。
下午时出阳扒着窗户看了半天,脖子都酸了,到最后越看眼越花,干脆拿手机照了张相。正要放大照片分析,孙小圣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走到窗户边往对面一看,只看到斜对面低一层的窗户里,有一个估计是刚出浴的高挑女人,穿着浴袍正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小圣看着那女人,又看着咔嚓一声刚拍完照片的李出阳,大叫道:“你不是吧?看了多久了?”
出阳被他吼得吓了一跳,心想,估计他也发现了端倪。孙小圣这家伙别看自己没什么主观能动性,但别人要给他一个方向,或者自己窃取到什么思路,可有发挥的空间呢。这和山寨技术是一个道理。出阳漫不经心地说:“你小点儿声,别打草惊蛇。”
小圣看出阳摆弄着手机,难以置信:“你还拍照片了?你可真够胆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