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杯中死神 (1)

你自以为无所不能吗?这是骄傲的原罪。

——翁贝托·埃科

杀意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们的身边,每天都有谋杀发生。大部分的谋杀,来得如此突然,倒在血泊中的人,完全没有预见到这一天就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印尼女孩米尔娜和闺密约在咖啡厅见面。闺密为她提前点好了她最喜欢的越南冰咖啡,于是她愉快地边喝边与闺蜜聊天。没喝几口,米尔娜就感到浑身不对劲,她开始抽搐,口吐白沫。她看到的最后一幕,大概是闺密跳起来指责店员咖啡有问题。当她被抬上救护车时,或许还天真地以为自己经历的只是简单的食物中毒。

但她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下毒的人,正是那位为她打抱不平的闺密。

第1节

十一月的古城下了场挺任性的雪。雪来得急,又很小气,慢条斯理下了一夜连片白色都没有,反而让地上结满了黑兮兮的薄冰。古城土著们都挺扫兴,明明天是冬天的天,风是刺骨的风,但这雪就像是往年的过期产品,不仅兆不出丰年,反而还助长了雾霾的气势,可见度更低了。说好的银装素裹玉树琼枝全没有,一大早上商家们又灰头土脸地把准备好的圣诞树和霓虹灯扛回了店里。

交通系统也是遭殃,大早上高速上发生连环撞,一辆大巴车吻了大货车的屁股,大货车又啃了前面水泥车,水泥车一打滑,直接神龙摆尾地把旁边车道的另一辆大货车扫下了高速。于是场面蔚为壮观,几辆大车东倒西卧,水泥浆子和工业盐涂在冰面上像一道层次感十足的提拉米苏,旁边还跑着一群疯疯癫癫的大鹅。最要命的是,附近有个农村叫赖家屯,屯里人听说高速上有货车趴窝,都全副武装地飞奔而来,打猎的打猎淘金的淘金,一片繁荣热闹,把前来处置的救援车和救护车都死死堵在了外头。

派出所警力杯水车薪,花姐接到命令带着在班人员前去支援。现场大家分了几个组,有警戒组、救助组、处突组,孙小圣的队伍被分配到了抓鹅组。小圣自知任务艰巨,立下军令状称漏掉一只农民伯伯的大鹅就拿自己充数,没想到抓了半天除了摔得七荤八素一嘴鹅毛只揪住两只受了伤的;王木一身怀绝技却败给现实,几次要隔空取鹅都在最终关头被大爷大妈们得了手;黑咪和大爷大妈斗智斗勇半天也是颇为惨烈,好容易在一个老大爷脚下扑到一只,没想到老大爷护鹅心切,竟然一蹬腿高喊自己心脏病犯了,黑咪扭身叫救护车之际老大爷抱起鹅就不见了踪影;苏玉甫有心计,专找大爷大妈们追不上的伶俐鹅,但没想到抓着后一脚踩空,一个倒栽葱摔到高速桥头。然后,他看见……鹅飞了。

就在那只鹅扑腾下桥的一刻,王艺花把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的李出阳叫了过来,问他:“朱雪那件案子你查得怎么样了?”

李出阳回过神来,“在查,这个朱雪好像不单纯是一个幼儿园老师,她还在网上写连载小说,而且好像挺有名气,据说也靠这个挣了不少钱。”

花姐不了解网络这东西,好像跟他没对上频道,张着大嘴问了一句:“so?”

李出阳挠挠头,努力找着能被花姐消化的说法,“啊,我就是想先从她这个人本身入手,因为我怀疑她是自杀,所以要找一些她生前的轨迹。我觉得她这个人不像之前我们所了解的那么单纯,社会关系方面……”

花姐挺不满,她老觉得李出阳自从拒绝她的职务安排后就事事都在敷衍,“你别给我扯这些咸的淡的,我只告诉你一句,当时虽说是你排除了孙小圣的嫌疑,但保票是我给市局打的,事现在都在我这一头担着,就算你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给这案子了结,至少也得让我有个说法。要不然上头随时问起我怎么说?你让我告诉领导我下属在研究死者生前写的什么网络小说?”

花姐哇啦哇啦说完自己都忘了说的什么,后来一想算了,重要的是腔调,内容只是载体罢了。

李出阳满脸恐慌,表示已经被震慑到,“好的王队,我知道了。”

出阳要走,花姐不甘心就这么了结对话,她肚子里的火药味儿还没散干净呢,“对了,那次之后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本来那个案子不是你们队办的,刘洵又罗列出一大堆证据,你又怎么那么有信心认为不是孙小圣干的?”

李出阳说:“我当时根本没想别的,就觉得孙小圣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干不出这种事。”

出阳话音未落,孙小圣抓着只大鹅在不远处叫他:“嘿,你干吗呢?我这儿都抓好几只了你还有闲工夫唠嗑?”

李出阳登时无语。花姐喷着满嘴白气,好像整张脸都在蒸发,“我告诉你,别跟我绕什么逻辑弯子,也别想当然地扯什么唯心论,幼稚,低级,俗爆了!当年我神侃这些的时候你还系着红领巾呢。我还是那句话,我只看证据,如果下次我再问你这个案子的时候你还是拿不出一点儿实质东西,那我就拎着你去见局长。”

花姐说完大摇大摆走了。孙小圣拎着只鹅呼呼喘着粗气朝李出阳走来,老大不乐意地说:“大家都

干活呢,你忙着走上层路线是吧?”

李出阳看着他,然后抬手弹了一下那鹅的鹅冠。那鹅像天赐神力一般,刹那间蹬腿展翅挣脱一切束缚,嗖地蹿到孙小圣脑瓜顶上去了。

第2节

一周之后这场衰雪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先是赖家屯及附近的农村有人吃饭中了毒,有死有病,一时间人心惶惶。法医那边还没验出来呢,紧接着赖家屯又出现了第二起第三起。法医中心终于传来消息,这几户居民都是亚硝酸钠中毒,猜测跟路边高速路上那起事故有关。花姐想起来那天在现场时,两辆货车分别拉的是大鹅和化工材料,那工业盐一定就混在一堆麻袋中,被不明真相的大爷大妈们发掘出来,然后扛回家当作食盐炖鹅吃了。

短短一个多礼拜已经有好几户人中招,古城已经炸了锅,分局派群众路线丰富的花姐牵头去赖家屯做工作,一边调查取证一边搞宣传发动,然后尽全力把残留的工业盐回收回来。

花姐为这事成立了临时行动小组,挑了两个人随行前往,一个是二队的白胖子,一个是三队的李出阳。临别时,三队众人在食堂给李出阳打了最好的饭。大家都知道,赖家屯的大爷大妈不好惹,当初拦他们抢东西他们发怒,现在有人被毒死了,大爷大妈们一定要怪罪警察没有及时制止他们。说不定现在都夹枪带棒地站在村头恭候呢。

孙小圣心里暗爽,王艺花李出阳一块儿消失,他的远虑和近忧全没了,真是大快人心。小圣还想,最好李出阳被哪个村姑看上,抢走去当压寨先生,一辈子休想再回来搅和。王艺花和白胖子也干脆别回来了,反正两个都是浑身是劲儿没处使的胖子,凑合凑合成一家子,从此还能过上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多得劲儿。那画面太美,小圣都不敢继续想象了。

孙小圣嚼着一截腐竹,边嚼边乐,跟吃笑药似的。苏玉甫因为跟他坐在一侧,整排塑料椅子都被他颤得发抖,筷子差点儿插进鼻孔里去。

不一会儿,大家就都走得差不多了。

孙小圣乐痛快了,抬头刚要再打点儿热菜续上,发现对面李出阳竟然还在,而且正在看着食堂门口发呆。孙小圣抬手在他眼睛前晃悠,问:“嘿,干吗哪,瞧上哪位服务员了我给你说说去?”

食堂门口没有服务员,只有两个大男人在说话。一个是内保支队的民警,另外一个是刑侦二队的赵大峰。自从上次赵大峰暗中帮李出阳破解了杯子上的指纹之谜,出阳就对这个人挺感兴趣,总觉得这个老家伙有股扫地僧的神秘气息——但也仅仅是气息,一看他形象就不对味儿了,邋里邋遢哈欠连天,活脱儿一老炮儿。老炮儿的眼里谁都是黄口小儿,李出阳不敢去找他问那天的事。问了他也不见得说,老炮儿的心思你别猜。

“赵大峰的腿是怎么受的伤?”出阳感觉他的腿好像总是不太利落,走起路来有点儿高低不平,有点儿像长期中风、半身不遂的先兆。

“你忘啦,那年我和他抓了一个二百多斤的胖贼,被那胖子压的。那胖贼你应该见过,当时你还在预审置换交流,还是你主审的呢。”孙小圣不以为意,冲着一张冒烟的葱花饼吹气。

李出阳若有所思点点头。孙小圣问:“怎么啦?”

李出阳说:“没怎么。”

孙小圣起身要去打菜,他看准了一道刚上来的葱炒鱿鱼丝,憋足了劲准备上前哄抢。李出阳想起什么,一把拽住他胳膊,露出一个不太常见的笑,“对了,我有件事还得找你帮忙。”

“什么事?”孙小圣马上决定,要是他使唤自己帮忙打炒鱿鱼,就专给他拣葱头盛。

“勾月,你知道她吧?”

孙小圣仰头琢磨两秒,对上号儿了,“啊!我想起来了,你高中时那个女朋友?她不是在北京呢吗?你俩天天撩骚,还给你寄过照片呢。”

李出阳说:“明天咱们队休息,但我在行动组出不来,你明天去高铁站帮我接她一趟行吗,然后再送她去找个人。她说她回古城来办点儿事。”

“你们俩还好着呢?”

“没有,就是帮个忙而已。”

这牌坊立得给打十分。孙小圣心里不屑,转念一想,那货又不是头一回来古城,犯得着要人接站吗?打个车还能累死?八成就是个娇生惯养生活不能自理的公主病患者。而且他孙小圣堂堂一个代理探长,给下属办这种私事,传出去也是有损声誉。

李出阳看出来了,说:“你要不愿意去也行,我跟花姐请一天假,反正她那边缺人走不开,肯定叫一个当天休息的人去顶。没关系,你忙你的去吧,回头我也去忙了,人事安排交给她就行了。反正那地儿也不远,离咱们市区才六十多公里。满打满算路上也就四个钟头,晚上肯定能回到市里了。你说她会叫谁?”

“行行行,我去。”孙小圣心里骂街,心想领导就是不好当,一边得鞠躬尽瘁身先士卒,一边还得时刻防着这些别有用心的小喽啰扇阴风点鬼火。

第二天上午孙小圣就开着李出阳的车来到了高铁站接这位姑奶奶。小圣是个糊涂蛋,不仅找错了站口,停

车时还被协管员抓了现行,一扭脸的工夫人家就跟给僵尸贴符似的给他贴了违章。小圣于是追着协管员大姐的屁股求放过。大姐一身正气地回绝了他,小圣只能垂头丧气地把车挪到了地库,等泊完车,发现勾月的列车都过点儿了,于是赶紧给她拨电话。两人没头没脑地对了半天路线终于在站外广场上接上了头。

勾月长得不好形容,本身瘦瘦小小的,远处一看很清秀,细看却是个圆乎乎的人。别人圆都是圆身材,她却是圆五官。除去鹅蛋脸之外,她鼻子眼睛嘴甚至包括眉毛都是没棱没角的,每一样都圆嘟嘟亮晶晶,好像整张脸是一盘五子棋,怎么看都给人一种无法突围的感觉;打扮也有点儿非主流,完全是日本同人漫画风,染得像紫甘蓝一样的头发,小衬衫水手裙,膝上套着两条长毛袜,在这种季节也算是奇行种了。小圣之前还挺好奇李出阳曾经的女神会是什么样,见到本尊后一度以为自己接错了人,发现此女很是寻常啊,大学城里满大街跑见着韩国欧巴还会高声尖叫的那种,怎么就能和李出阳有过一腿?

当然,李出阳也不是什么上等货色,只不过一贯杰克苏惯了,很难想象会看上这种怪里怪气的家伙。不过深究起来,这俩人至少从内在是般配的,都是邪门歪道的妖异路数。

小圣刚要嬉皮笑脸打招呼,就被勾月扔过来的小书包砸中脑袋。

“你自己看看表,几点了?我出站快一个小时了,站得我都快静脉曲张了。李出阳没来也就罢了,找人也不找个正常点儿的,总共巴掌大的车站,你绕来绕去跟绕迷宫似的,我这不糊涂的都转悠糊涂了!”她倒是不认生,犯起犟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头卷毛哗哗甩动,好像紫甘蓝成了精,要施展法力了。

孙小圣帮她把那方方正正的书包捡起来,赔着笑脸给自己找借口。还没说几句呢,又被她机关枪一样地抱怨扫射了。

“别跟我废话,赶紧给我装行李,我提不动!您可真行,好歹也是大老爷们,干的还是警察,动作慢起来妇女都不如,脑子不好使还是腿脚不灵便?我是给你买点儿药还是买副拐?你看着点儿,先把大箱子放进去再搁别的,这还用我教,小时候没搭过积木?”勾月龇着两颗虎牙对小圣颐指气使。孙小圣忽然想起李出阳也有虎牙,每每龇出来也是阴毒无比,看来此物真乃贱人标配。

小圣多么厚颜无耻的一个人,此刻竟然有种秀才遇到兵的狼狈,动作一着急,脑袋竟然磕到了后备厢盖,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勾月乐得直往前车盖子上趴。

好容易尘埃落定,俩人坐进车后,勾月问:“这车是李出阳的?”

“是啊。”孙小圣揉着脑瓜顶的包,另一只手乱抓着找手刹。

“李出阳为什么不来?”

“他临时有事脱不开身啊。”

“你就没事,你就专门负责这类杂事的吧?好像每个单位都有几个端茶倒水接人送人的专员。”

“……你要去哪儿?办什么事?”

“我回来结婚啊。”

“跟李出阳?”

“当然不是。”

小圣茅塞顿开,原来她是来示威的,可见李出阳立的是块血泪牌坊。事情开始有意思起来了,孙小圣问:“李出阳知道吗?”

“当然知道,要不然他不敢来呢,怕冲动了一头撞死我面前。”

小圣忽然有些扫兴。真把这位娶回家才该一头撞死吧。可见李出阳幸免于难了。

勾月也看出来了,这孙小圣尽管努力表现出一身精干,实际上是个落魄蠢货,分分钟能被兜晕。她开始随心所欲起来。女人一舒适,头件事就是晒幸福。她说她未婚夫是古城什么一个大财团的公子,叫陈松沅,他们异地恋了两年,此刻要见家长然后商量结婚大计啦。陈松沅很完美,符合一切韩剧里霸道富二代的设定,长相帅气视金钱如粪土,一肚子的理想抱负都是以让另一半幸福为基点,掺不进去一丝的世俗杂念。小圣做出一个困惑的笑,意思是他那么好,怎么连接你一趟都懒得来?勾月挺懂微表情,告诉小圣说头一天陈松沅的老爹在墨尔本跟人谈生意时犯了心脏病,陈松沅担心父亲安危,直接定了一早的航班去那边尽孝道了。这么忠厚的人去哪里找?富二代里就更是稀缺物种了。勾月说到这里,浑身都被激荡了。

勾月虐单身狗虐出了效果,小圣有些尿急了。勾月这会儿适时地接了个电话,说让小圣前面停车,一会儿有陈松沅派来的人专门过来接她。孙小圣十分不满,“既然有人来接你还让我专门跑一趟干吗?”

“跟你说说我结婚的事啊,你也回头跟李出阳传达传达,让他也高兴高兴,对了,说的时候备着点儿速效救心丸,免得他一高兴背过气去。”

这么一说小圣又满心欢喜了,“好嘞!”

勾月刚解下安全带手机又响了,好像是对方让她换地点,去西城的玉晗大饭店。勾月骂骂咧咧地放下电话给小圣指路,小圣一听心里窃喜,那地方并不太远,而且酒店里正方便他解手,也省得他满世界找厕所了,想罢狠踩一脚油门,正巧勾

月在描眉毛,手一滑在脸蛋上画出了条毛毛虫。勾月愤怒地朝小圣理论,一狰狞,毛毛虫就咕噜咕噜动起来了。真是太惊悚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玉晗饭店,迎接他们的人叫靳杰,穿得像个斯文败类,脸上挂着过了头的谦恭和热情。孙小圣着急上厕所,也没听勾月和这位接下来要受虐的仁兄说什么,一溜烟就去了大堂的卫生间,出来时勾月已经和靳杰坐在大堂雅座里了。勾月使劲儿朝孙小圣挥手,小圣明白这是叫他过来继续听她吹牛逼,人多势众,吹也能吹出场面。小圣一想反正也没事,刚好能蹭杯水喝,顺道还能继续得到些小道消息,说不定回去还就真能把李出阳气死了。

沙发里除了勾月和靳杰,还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听介绍叫王歌,是靳杰的朋友,刚好在这家酒店参加完面试,和靳杰也是不期而遇。

小圣排出毒素一身轻松,主动与王歌握手。他听说与人握手越是劲头大才越显尊重,于是跟挤奶似的攥王歌的手。王歌嗷地抽回右手,显然是承受不起小圣这份大礼。

小圣挠挠头,“不好意思,我……”

王歌面无表情,“没事,我这手的中指关节受过伤,老毛病了。”

小圣朝他右手看去,发现他中指好像伸不直,总是挺委屈地曲曲着,估计连个骂人的手势都比画不出来。

勾月向他们介绍完小圣,靳杰先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好像小圣名字多么如雷贯耳似的,接下来一席话就更让孙小圣受用了。

“哦哦……我知道您!前一阵儿电视上法制节目有报道,说是你们破了那个漫画家被杀的案子。天才!”

看得出来勾月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撕开了傲娇的面纱露出一张八卦脸,扯着小圣让他好好说道说道。对面的王歌倒是不怎么感兴趣,甚至连起码的反应都没有,嘴角微抿,像刚啐完一口唾沫。

靳杰当然买账,也伙着勾月求小圣。小圣甚是满足,内心已经走上高台,冲着一脸臣服的勾月想:你吹了半天也该轮到我了,比起你那些短浅见识,我这猛料可都是摄人心魄惊天动地的。他就喷着唾沫讲起了之前那件案子,勾月和靳杰听得入了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中途还不断地问着一些外行问题,给足了小圣面子。对面那个王歌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呆呆地看着窗外,与其说是看窗外,还不如说是盯着玻璃上的水雾,像是思考着什么没有答案的心事。

小圣说完了,靳杰拍手叫绝,勾月也一副很爽的表情。小圣意犹未尽,正盼着他们会接着问一些其他有意思的案件呢,没承想就听对面王歌幽幽说了一句:“说得这么亢奋,不就是抓着个杀人犯嘛。又不是犯罪团伙又不是黑恶势力,可真至于。”

小圣心想:嘿,今天净碰上杠头了。刚捋顺了一个又冒出一个。而且这王歌也太小肚鸡肠了,自己无意间碰了他的伤指,他就想方设法对自己冷嘲热讽。小圣刚要反击,勾月先捶了孙小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