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国舅爷萧道宁可不是普通角色,首先,萧太后那是他远房姑母,接着,辽圣宗最宠爱的贵妃是他姐姐,光凭这个,他便几乎可以在上京城横着走了,不过,当他走进来看清楚保罗衣衫打扮,顿时还是吸了口凉气。
这便要归功于谣言的力量了,谣言这东西,往往比变种病毒更加可怕,不然怎么会有“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样的俗语呢,萧道宁贵为国舅爷,消息自然灵通,前天便在齐王府门口的事情早就发展出许多版本,最离谱的当是说耶律云和耶律呼伦瑶这一文一武俱都看上大宋国使节陈保罗,非君不嫁,二女争夫翻脸成仇了。
眼前这年轻人相貌打扮,分明就是那大宋使节团副使陈保罗,不管他娶哪一个,黄琼郡主也好,太平郡主也罢,都不是他所愿意得罪的,黄琼是齐王义女向来得齐王大丞相喜欢,呼伦是梁王之女,且不说梁王深得圣眷有免死铁券,光是她的脾气,那是在宗室中出名的箭猪脾气,逮着人就刺,不,应该说逮着人就砸才对,宗室贵族年轻俊逸便没一个敢惹的,便有喜欢她美貌的也被吓跑了,整天拎两个好几十斤的八棱紫金锤找人打架的主儿,谁吃得消?
再说她还有个不大好的名声,因为宜兰侯萧越刚被赐婚做她未婚夫就死在了东京城,这种事情,在那种年代会让任何一个女儿家挂上“克夫”的牌子,这也是宗室们退避三舍的一个原因所在。
萧道宁仔细打量保罗,保罗也在打量萧道宁,两人互相看了几眼后,保罗突然一笑,“想必尊驾就是这里的大东家了,在下陈保罗,闻上京美名,便想瞧瞧上京城的绝色和汴梁有什么区别,还别说,在下非常失望啊。”
果然便是此人,萧道宁吸了口气,顿时一笑,“在下南院润章事萧道宁,陈兄大名在下倒是早就听闻,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一见,惭愧惭愧。”
两人假惺惺打招呼,掉落了一地的眼睛珠子,尤其那宁殿直,向来热衷于功名的,又和辽国打过仗,对辽国权贵便还知晓些,这位萧道宁乃是当朝国舅,父亲是前任宰相,姑母是萧太后,姐姐是贵妃娘娘,简直就是权贵不可一世的人物,没曾想居然便是此楼的东家。
“如此贵客你们怎就怠慢了?”萧道宁假意儿呵斥,把后面老鸨吓了一跳,这相貌俊美的年轻相公居然连国舅爷也不肯得罪?到底多大来头?赶紧上前道歉,一双手抬起来,轻轻巧巧便自个儿掌了几个嘴,这些都是妓家惯会的手段,司空寻常了。
保罗怎会跟她一个老鸨计较,萧道宁挥手让属下散了,又吩咐重开酒席,极为客气请几人坐下,让几个渤海歌妓各自陪坐了,尤其宁殿直,保罗让了他一番,倒是左拥右抱了,萧道宁这才笑着说:“少保威名,道宁在大辽可就听说了,果然年轻俊逸,怪不得,怪不得黄琼和太平喜欢你,说起来,倒是我手下不开眼,居然没认出你这位文曲星。”
保罗嘿嘿笑,“小弟在大宋那些事情实在贻笑大方,倒叫道宁兄见笑了。”
“咦,此话怎讲,大宋大辽乃是兄弟之邦,兄弟家的事情,便是光彩之事。”萧道宁是个极机灵极有魄力的,日后齐王大丞相韩德让过世,此人把持朝政数十年,实在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深知此番议和乃是双方都迫切希望的,尤其对辽国,只有好处便没坏处,所需要磋商的只是双方底线罢了。
保罗一笑,晃了晃酒杯,旁边歌妓赶紧倒满了酒,他这才端了酒杯请酒,萧道宁喝了一杯后看了看有些不自在的宁殿直等几人,笑问:“这几位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