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花开两朵 锥子 5918 字 3个月前

这就是常人的思考方式——在遭遇更大的危机时,心里头那点小嫌隙也就不算什么了。

何晓佐强打精神的虚礼着:“多谢叶伯父体谅。”

叶厅长一声长叹,语重心长的说:“我和你爸认识了半辈子,说句真话,当初他那个旧情人病故,确实让他大受打击,但那程度也远不及这次来得猛烈,现在是他最艰难的时期,他也上了岁数,不管怎么样,父子一场,你得替他把这次的难关扛过去。”微笑着又拍了拍何晓佐肩膀:“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何晓佐顺服的点头:“我爸这边就拜托叶伯父了,我马上赶去处理何氏那边的麻烦。”

叶厅长倍感欣慰:“你爸这边不用你挂着,这么多人守着呢!”突然想到:“对了,接手公司后,先拿那几个带头闹腾的老董事开开刀,那群老不休,这些年从你爸这里捞了不知道多少油水,你爸念在他们是‘有功之臣’,对他们那些个不太过头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了,这些老猢狲不感恩也就罢了,眼瞅着大树遇上暴风雨,他们却嫌倒得不够快,居然带头刨树根,老话说得好——攘外患必先安内忧呐!”

何晓佐接着点头:“我记住了。”

叶厅长说完公事,顺便提了一嘴:“还有,你爸和你妈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迎上何晓佐不解的视线,叶厅长笑着解释:“或许在你们年轻人看来,爱情至上,什么种族,门户,社会差异全都不是问题……可活到我这把年纪,就会觉得,在伴侣的选择上面,社会差异小,三观越接近,需要磨合的地方相对就会少很多,过日子不就图个舒坦自在,你爸当年的旧情人理解不了你爸的追求,而你爸也没办法满足她那些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事实上,在你爸和你妈认识之前,你爸和他那个情人之间就为‘奉献’和‘牺牲’产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争吵,像你爸这种男人,事业才是人生的主要方向,能做他坚实后盾的女人,是你妈而不是他那个情人,或许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不都说爱情就是化学元素在作祟么,想想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那点‘元素’估计早就被磨光了,其实你爸就是个反射弧超长的老倔小子,等他回过味儿,从牛角尖里退出来,会明白谁才是他真正的精神支柱的。”

这反射弧不但够长也够持久,牛角尖一钻好多年,愣是越钻越有劲,不过叶厅长的话不无道理,他终归是向着莫逆之交的老朋友,当然是望着他们何家好,何晓佐由衷感激:“多谢叶伯父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厅长收回搭在何晓佐肩膀上的手:“你爸这些日子觉浅,这个点也该醒了,进去找他要保险柜的钥匙,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就来找我。”

何晓佐恭敬的应了,不过在去找何以恒途中,还是夹着鉴定报告绕道去了趟卫生间,掀开马桶盖,把鉴定报告举到上面,点燃,看灰烬一片片落在马桶里,差点烧到手才放开,一键按下,水流涌出,把秘密统统卷走……

从卫生间出来后的何晓佐,已经重拾信心,精神抖擞投入战斗!

就在同一时间,沈夜收到瞿让那边传来的消息:“潘良良醒了。”

为了保全潘良良,沈夜没少费劲,所以潘良良会醒来只是早晚的事,沈夜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很平淡:“嗯。”

瞿让迟疑片刻才问出来:“什么时候去找莫离?”

“等浅尝和辄止上学后,带几个人过来先走个形式。”

瞿让干脆的应下,然后找来之前打过招呼的几个可靠人选,掰着手指头算时间。

虽说昨天晚上半夜起来一通折腾,可浅尝和辄止还是按时醒来,从前没熬夜,浅尝醒来后,会像例行公事一样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小屁股撅老高的赖床,被莫离连威逼带利诱才肯爬下来,今早醒来却是立刻爬起来,快速套上衣服,翻身下床,动作干脆利索,没穿拖鞋就跑出来。

莫离就像从前每个正常的早晨一样,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听见咚咚的脚步声,转身看过来,一眼瞄见浅尝光着的小脚丫,她皱起眉头:“浅尝,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

浅尝左脚踩右脚,耷拉着脑袋小小声嗫嚅:“我怕妈妈又不见了。”

莫离愣了一下,攥紧手中的锅铲把,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个温和笑脸:“好了,回去穿上拖鞋,赶快洗脸吃饭。”

浅尝一咧嘴,露出大豁牙——门牙掉了还没长齐全,这丫头一小就爱美,总觉得缺门牙不好看,最近都是抿着嘴笑,如果不是太开心,怎么会“泄底”呢!

浅尝一溜烟钻回卧室,辄止穿戴整齐的走出来,抬头盯着莫离:“妈妈。”

莫离回望他,猛然惊觉,这么看辄止,真的很像住在隔壁的沈某人,特别是那双黑眼睛安静的盯着她看的时候,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不自在的别开视线:“还不赶快去洗脸,再磨蹭一会儿要迟到了。”

大约是没发现什么异常,辄止终于去洗脸,莫离松了口气。

米夏顶着一双核桃眼走过来,表情僵硬:“离离……”

莫离抬手捂住眼睛:“你太丑了,我不想看。”

米夏靠近几步,压抑的沙哑嗓音:“对不起。”

莫离的手还停留在眼睛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极小声的说:“浅尝和辄止,被那个人带走之前,就拜托你了。”

收拾好饭菜,莫离给浅尝和辄止盛饭,把饭碗递给辄止时,他小声的问:“妈妈的眼睛怎么红了。”

莫离信口胡诌:“烟熏的。”伸手拍了一下辄止的小脑袋:“食不言寝不语,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赶快吃饭。”

这一顿饭,吃的很艰难。

吃完之后,浅尝和辄止要求莫离去送他们,但莫离说自己不舒服,让米夏和陶赫瑄去送。

尽管莫离这么说,但俩小家伙却怎么也不肯出门,坚持要莫离陪他们,在米夏打算伸手拉浅尝出门时,她更是大哭大闹起来,不停的摇头:“我不走,我知道,要是走了就再也看不见妈妈了。”

莫离眼圈红了,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还要硬板起脸来:“胡说什么什么,赶紧去上学,要是不听话,妈妈可就要生气了。”

浅尝走过来双手握住莫离的手:“妈妈我听话,你不要生气,别不要我们。”

莫离蹲下身子,伸手给浅尝擦眼泪:“妈妈最喜欢听话的好孩子。”

最后,米夏抱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浅尝,陶赫瑄抱着眼圈红红的辄止,终于走出家门。

沈夜房门大开,他的脸色难得一见的不太好。

瞿让掐点绝对是好样的,陶赫瑄的车前脚驶出小区,他的人后脚就把警车开进小区。

莫离就像平常一样,默默收拾好房间,跟着瞿让就走。

临上车之前,沈夜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腕,压低嗓音跟她说:“放心,不会让你在里面等太久。”

莫离却只是低着头,无力的回他一句:“给浅尝和辄止点时间让他们逐渐适应,拜托了。”

这话本没什么,可听在沈夜耳朵里,竟催生出他的不祥预感来,果不其然,就在瞿让出门不到十分钟,沈夜接到他惶恐不安打来的电话:“不好了,警车被劫了。”

夕阳余晖从落地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斑驳的影像。

莫离缓缓睁眼,脑子里像有万马奔腾,不堪忍受的躁动,伸手敲头,狠狠的,下定决心要把那些响动敲走一样。

隐约记起,警车开动没多久,行至相对偏僻的路段,前方突生变故,就在司机停下车准备上前查看时,“哗啦”一声巨响,车窗玻璃被打碎,不等车上警员回神,一支前端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探进来,端端顶上司机太阳穴。

随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惊险大片,呼啦一堆人围过来,各个凶神恶煞,没有跟警察叔叔客气的,采取暴力手段强行敲碎车窗,打开车门,往车里喷了些什么东西,眼见随行警员一个个软倒,然后,她也跟着失去意识。

看看吧,“黑嘴乌鸦”功力大成,大显神威,等她胜利大逃亡之后,一定回去给“乌鸦教父”送一面锦旗,上面就写:跟谁有不共戴天之仇,就请大师去谁家美言几句……

但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拉不出屎来就怪地球没引力”这种事还是不要干太多,要怪只能怪那些平地一声雷跳出来的路人甲乙丙,所以说,想要活得长长久久,那就一定要和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做朋友才行,幸亏她长了一颗健壮的心脏,不然隔三差五的这么闹腾,就算没被人给搞死,也会被惊吓而亡。

这是绑架吧,距上一次也没过去多久呢,话说上一次是因为何家大少,可她都好久没见那只“风骚鸭”了,咋还有人兴师动众来绑她?

绑着绑着也就习惯了,兴许有朝一日她被绑出经验来,还能去干一票反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