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蘅叹了口气,半点火都发不出来了。
“师尊哪里不舒服?弟子给您揉揉。”重九说着手搭上他的腰,神色关切,“还是先喝口汤垫垫肚子?这汤补血益气,师尊累了一夜,该好好补补身子。”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北山蘅又生气,冷着脸道:“累一夜怪谁?”
“怪我怪我,以后弟子再也不敢了。”重九连声告饶,把软垫摞在枕头上让他靠着,“对了,师尊要的东西我带来了,陆道长说逝水阁中还有事,便不来亲自请辞了。”
“好。”北山蘅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慢慢道:“圣教的弟子战死不少,那……绎川呢?”
重九眸光倏地一暗,手在衣摆下攥紧了袖口,半晌后放开,“不知道,兴许是跑了,林先生已带人去搜山,师尊……不必多想了。”
北山蘅知他心思,柔声道:“我没想他。”
重九赧然,连忙端了汤盅过来,顾左右而言他:“师尊喝汤吧。”
经过绎川那档子事后,北山蘅对喂药这行径变得格外抗拒,赶在他动作前接过碗,道:“我自己喝。”
“嗯。”重九乖巧应着,掏出帕子帮他擦嘴角。
北山蘅不由失笑,推开他,“又不是养小孩子,这样小心翼翼地作甚?”
重九垂了眸,抿唇不语。
在帝都习武练功、蛰伏等待的那些日日夜夜,他只能靠着期待有朝一日重逢的信念来支撑,短短一年,竟似已走完了大半生。
久别归来,那样的恐惧仍然挥之不去。
他怕,怕再一次擦肩而过,怕眼前人得而复失,怕自己一不当心又让自己坠入黑暗。
所以那样迫切地想要得到。
一日两日,五次十次,都不够,他想要的比岁月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