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步一杀 闻笛 1688 字 4个月前

莺歌楼里大都是女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尖叫的嗓音却是相似的,又锐又细,像是吹得太过用力而破了音的唢呐,将凝滞的空气撕开一条口子。

就连屋檐上沉积的油灰都被震落下来。

“怎么回事?”孙老大率先冲至堂前,身后还跟着几个喽啰,每个都是一脸悍相。

“有人,有人中毒了……”第一个尖叫的姑娘唇齿打战,断断续续地说,一边抬手指向玲珑台。

玲珑台是莺歌楼里最尊贵的席位。有最好的姑娘伺候,珠帘半垂,红烛朦胧,青烟缭绕,芳香四溢,风景一片旖旎。

可惜,再好的风景,死人都是无福消受的。

三个男人趴在檀木桌上,从脖子到耳根的筋络都高高爆起,泛着不自然的靛青色,三双手掌搭在桌面上,关节因为痛苦而用力勾着,好像鹰爪一般狰狞。指甲嵌进桌面寸把深,缝隙中淌着血,紫黑色的血。

很显然,这三人已断了气,他们坐在莺歌楼最尊贵的席位上,中毒而死。

服侍他们的姑娘叫金娥,方才的满堂尖叫,便是从金娥开始的。

金娥坐在地上,手边是摔得粉碎的瓷碗,她已经吓得脸色苍白,魂不守舍,顾不上打理凌乱的衣衫,雪白的胸脯几乎暴露在空气中,不住地起伏。

她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道:“我……我方才给三位爷添了酒,就去续香烛,转个身的功夫,三位爷已经倒在桌上。那酒……那酒……”

“那酒你喝了么?”说话的是另一个女人,翠姨。

翠姨是莺歌楼的鸨母,比金娥年长得多,体态丰腴得多,神色也镇定得多。

金娥瞧见翠姨,立刻扑上去,抱住翠姨的腿:“没有,我没有……三位爷没赐酒给我,我怎么敢……我连碰都没有碰过……”

酒碗就放在死人的手边,翠姨往碗里瞧了一眼,只见酒浆中似乎浮着一丁点白色的结晶,随着涟漪微微飘荡,她的脸上霎地变了色。

客人的脸也变了色,他们把真金白银扔进花街柳巷,是为了睡姑娘,不是为了喝毒酒。

翠姨扑通跪了下来,跪在金娥的身边,肩膀随着抽泣声抖动:“……各位贵人,公子,奴家不曾在酒里下过毒,各位爷都是小店的贵客,奴家怎么敢存半点害人的心思呢……方才各位爷都喝了奴家的酒,难道还信不过奴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