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顽受制于人,浑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只剩下嘴巴,于是他的嘴巴快速翕合,吐出极肮脏不堪的词句,咒骂着身边这群幸灾乐祸的旁观者。言语之污秽,就连柳红枫也忍不住皱眉。
尽管骂声一阵高过一阵,仍旧无法掩盖吕顽手上的颤意。
他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黯淡的皮肤上带着褐斑,骨节突出好似鸡爪一般,在扭曲中微微抽动。
他的眼睛浑浊,脸上的皮肉松懈,脸颊在挤压中变形,皱纹贴着桌面层层堆叠,浸在嘴角喷出的唾液里,实在难看至极。
若非口中不住吐着污言秽语,他看上去就只个无依无靠、惨遭欺凌的老者。
但晏千帆不会忘记,吕顽就在不久前犯下恶行,将一个青年人的手活生生地砍下,断送了后者的前程。
可晏千帆又忍不住想,倘若自己砍断这只苍老的手,这人往后该如何过活。会不会受尽欺辱,横死街头。
两股念头拧作一团,相互拉扯,最终把晏千帆身上的力量消磨殆尽。
他持刀的手垂落到身侧,转向一旁,道:“柳大哥,算了吧。”
柳红枫没有立刻发话,吕顽却抢着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反悔不成?”
晏千帆不禁一怔。
吕顽啐了一声,用方才咒骂般的口吻道:“你今日若是敢反悔,往后我走到哪儿便骂到哪儿,只要我活一天就骂你一天,我骂你一辈子。”
晏千帆也急了,提高声音道:“我只是不想伤你罢了,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吕顽闻言,放声大笑,一直笑得浑身抽搐,周遭都露出愕然之色,才终于停住,用嘶哑却清晰的声音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老子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赌博的材料,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才进赌坊,就算你侥幸赢了我,早晚也要夹着尾巴滚出去。”
晏千帆断然没有料到会被这人戳中痛楚,当即怒喝道:“满口胡言!”
吕顽笑得更凶了:“哈哈哈哈,你还有心思可怜我,我看你比我可怜得多。”
晏千帆脸色一沉,手中的刀陡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