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茫然的神色很快便被惊愕所取代。
吊钟倾塌的速度越来越快,在落地的前一刻,冯广生毫无征兆地扑向安广厦,牢牢按住后者的肩膀。
安广厦猝不及防地向后仰倒。
一切不过发生在顷刻间,吊钟砸在地上,发出惊人的撞击声,低沉又洪亮,像是这座南天塔的心跳似的。几乎在同一刻,安广厦的后脑勺也撞在钟罩里侧,突然袭来的剧痛令他惊呼出声。
他的声音被更加响亮的钟声所吞没,吊钟在地上翻滚了半圈,余震犹在,从内部听到的嗡鸣声比外部大得多,震耳欲聋,仿佛重锤敲打耳膜,引发阵阵眩晕恶心。
在这排山倒海的鸣动面前,方才默契的叩响声轻易消散殆尽。冯广生压在他的身上,脸上带着他不曾见过的陌生神色。
安广厦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急切道:“阿生,你快让开,让他们住手,不要杀千帆。”
钟声盖过了喉咙的震动声,任谁也无法从外面听清两个人的话,奇怪的是,冯广生却将安广厦的言语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并没有照做,他只是摇摇头,答道:“大哥,你不该对晏千帆心软。他是罪大恶极的叛徒,你要如何为他辩解,才能平息其他人的怒火呢?”
安广厦一怔,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方的脸庞,然而在逆光中,冯广生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确切的神情。
他再度开口道:“我相信千帆并未背叛西岭寨,也不会存心害人。”
冯广生冷冷一笑,道:“他不害人,难道赵潜呈是我杀的不成?”
安广厦沉默了片刻,道:“阿生,赵潜呈的事错不在他而在我,我有事瞒着大家,但现在我不打算再瞒下去了,你要信我,让我去解释。”
冯广生眯起眼睛,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之色。本来他对赵潜呈的说辞将信将疑,也不相信安广厦真的身中剧毒,性命垂危。他的大哥一直坚毅坦荡,从不将脆弱流露在脸上,说这样一个人命不久矣,又有谁会信呢。
可是,他不能给安广厦辩解的机会,今夜,他一定要在众人的眼前粉碎安广厦的威信,如此,他才能够顺理成章地夺下后者的位置,成为西岭寨真正的当家。
他勾起嘴角,道:“大哥,向大家解释的任务,不如就交给我吧。”
他抬起一只手,扼住了安广厦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