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顺眼前一亮,道,“是跟冯四叔学的,他的招式我全都学会了,一样都没有落下!”
柳红枫露出赞许之色:“不错,后生可畏。”
大约是忆起死去的师父,齐顺随即垂下眼帘,道:“四叔本来答应今年冬天带我去雪猎的……”
雪猎是西岭寨的成人礼之一,通常由年长者带领徒弟,深入西岭雪山地界,检查边塞的防御工事是否正常运转,因为山地鲜少有外敌进犯,所以大多数时候无需动武,为了磨练身手,便采用打猎的法子取而代之。高山寒地常有珍禽猛兽成群出没,倘若得手,猎物的毛皮可以制成御寒的衣衫,肉可饱腹解馋,骨可用于制作兵刃,可谓百利百用。故而年轻弟子都将雪猎的成果当做炫耀的资本,趋之若鹜。
可惜的是,冯四已不在人世,齐顺再不会有跟随师父雪猎的机会了。
齐顺兀自沉默了半晌,又抬起头,道:“虽然这次不是雪猎,师父也不在身边,但我不会输的,只要有恶匪欺压百姓,不管对手是何方神圣,我都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面对一双热忱燃烧的眼睛,柳红枫唯有点头应过。
其实,齐顺尚不知晓,所谓的恶匪,很可能是江湖中人人仰慕的天极门。由于时间紧急,敌人的动向尚未有定论,柳红枫并未向西岭寨众说明前后原委,但他已预想了可能的情形。
倘若西岭寨率先赶到,便立刻将妇孺保护起来,从竹院转移到镇上,这是最为理想的情形,无需流血便可获胜。
倘若撞上段启昌作奸犯科,便立刻出手救人,虽说很可能陷入苦战,但也是当众戳穿敌人真面目的好机会。
当然,除了上述两种情形之外,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来迟一步……他宁可不去设想这种可能性,以免逢敌之前自乱阵脚。
虽说面色如常,但他的心绪甚至比初阵的齐顺还要紧张。
这些年来,血衣案是他心中的一颗死结,也是他踏入江湖的目的,不知不觉间,甚至成了他的依托,他的信念所在。哪怕两手沾满污脏,哪怕深陷泥潭,自身难保,他也要还当年的死者一个干净清白的真相。
寻找多年的敌人就在前方,叫他如何不心悸。企盼和畏惧轮流在他的身体中发酵,升腾,推着他一路向前走。
竹院终于近了。
然而,院子里却安静得惊人,甚至连虫鸣声都听不到,大门敞开着,漆黑的庭园好似一只无底洞口,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这绝不是普通人的住处应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