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都疯了……”管事怔怔注视着哄乱的人群。
原本走上歧路的人们,如今又重聚在怒涛中,查证时结下的仇怨,此刻变本加厉地爆发出来。昔日的情谊荡然无存,曾经越是亲近的手足同袍,如今厮杀得愈是激烈。落败的人们接二连三被丢入大海,殒命于波浪中。
西岭寨众也打作一团。被抛弃的六名干事,如今摇身变作仇敌,气势汹汹地发起攻势,要将乘上头船的人置于死地。
武林人并不怕死,只怕死得冤屈,死得轻浮,死得不足为惜。
死于同伴之手,实在是最丑陋的一种死法。
齐祥并不想死,他在乱战中抓住齐顺的胳膊,一面逃窜,一面抱怨道:“都怪你要扔了长枪,如今我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齐顺却摇头道:“扔与不扔又有什么关系。我绝不会用西岭枪来伤害西岭寨人。”
齐祥跺着脚:“唉,你是真的傻啊!人家可是等着要你的命呢!”
眼看着张独眼的目光向自己投来,齐祥终于松开齐顺的胳膊,一个人飞快躲进船帆的阴影中。
他在寻找通往船舱的门,然而,躲进船舱的人们早就将入口封死了,彻底切断了最后一条逃命的路。
茫茫海上,他所能栖身立足的,便只有眼前这片方寸的天地。
然而,这片天地早已黑白颠倒,善恶倒错。
齐顺还留在原地没有跑。
他望着张独眼那一只独眼中锐利冷酷的目光,默默地想,这便是因果报应了,那柄看不见的钢刀,终于要砍到自己的头上。
“独眼哥……”他听见自己的嗓子发出低哑的声音。
“对不住了,你去死吧。”
张独眼留下这句话,将齐顺推下了水鱼西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