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刚才那轻浅一声叹问并非眼前人所发出。
容暮许久不曾听到楚御衡的消息,更不曾料想沈书墨去灏京还会碰到楚御衡。
此刻容暮喉结轻滚,压下微微有些痒痛的剧烈心脉:“那你们见面了?都说了什么?”
照理说楚御衡和沈书墨之间并没有过多交集。
但楚御衡必然对沈书墨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才导致沈书墨当下即急成这般。
难道是楚御衡又和当初在书院一般,暗地里为难沈书墨了?
容暮静静等着沈书墨的回复,此刻沈书墨却直勾勾地盯着容暮透亮的双眸,语出惊人:“他怀疑新做的发带是出自你之手。”
“不可能。”
容暮掀了掀眼皮子,再抬头看着沈书墨时,目色凝重且断然:“他又不曾见过这发带,怎会怀疑这是我所做。”
沈书墨的视线扫视着眼前人,不需仔细打量,容暮束发用的发带就同他那日在灏京见到的一样。
一样素净的布料,却充盈着简约夺目的绣纹。
“他那日寻我时,手上就拿着条发带。”见容暮依旧蹙着眉头,沈书墨将事情剖析得更加简单,“他手上握着的发带,绣纹同你设计而出的有□□成的相似,但那条发带所用的料子并不洁白如新,反而有些水洗的发黄意韵。”
“你说他攥着一条绣纹相同,却格外古旧的发带……”低喃着这句话,容暮脑海风暴骤起。
飞沙砾石间,容暮明湛而透亮的琉璃目徒然一深,像极秋冬时明寂的寒潭。
他想起来了。
他早年的确有过相似的发带。
那时他除去做衣裳以外,还拜托了乡子上的织布的婶子为他织了条发带出来,不过那时的绣纹比现在略微简单些,用的还是他初初下山时自己所做的图纸。
后来两年时间里,他一直用着那枚发带。
他也一直没舍得丢那发带,等搬进丞相府里后,还把这发带连带着一些旧时的衣物一齐让周管家收在丞相府库房里。
现在怎会落在楚御衡手里头?
沈书墨不忍逼问容暮。
尤其是此刻容暮背对着他,挺直的腰板落在日光里,染上了一层暖色,可眼前这人依旧显得凌寒。
话已至此,沈书墨伸手揉捏已经汗湿的后颈,即便他已从京都回来,但半月前见着楚御衡的惊异依旧如影随形。
三两步前去一旁的桌上倒了茶水,这水有些凉,也让沈书墨冷静些。
放下茶盏,沈书墨不免发问:“为兄尚且不知你同……那位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那位不就是当初你在书院里相交的好友么?你们那时关系融洽,现在二人怎闹到如此地步?”
容暮也踱步过来,落座椅上,当下被沈书墨这般询问,此刻容暮听到楚御衡消息时的紧张也消散了些。
实则容暮知晓此刻再为紧张也不无用。
楚御衡那般聪明,自己只稍露出些蛛丝马迹,若楚御衡有心就定然会揪出他的去处。但也无碍了。
现在他孤零零一人,只要瞒好了他同华家之间的关系,华家尚且能安稳,那他还有何害怕的。
“沈兄之前读书时不也读过么,‘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古来皆如此。”
“可那些都不该是你。”
在沈书墨心里,容暮聪颖冠绝。
若为官,则扶摇直上,官运亨通;若不为官,同他一般选择经商也必然会富甲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