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开了窗户的缘故,刘瞻身上摸着有些凉,张皎将手掌虚虚贴在上面,眼前忽地闪过方才的几个场景,手心愈发地热了。刘瞻腰上无力,腿也发软,半靠在他身上,一时也生不出什么作弄他的心思直到被他扶进浴桶坐好。
“阿皎,”他坐在里面,又招呼道:“你也进来吧,里面宽敞得很。”
张皎下意识地想要摇头,想说他一会儿再去打一桶水便是。可瞧着刘瞻两眼,不知怎么竟答应下来,脱去衣服,也钻入了水里。
刘瞻打湿了布巾,向他伸来一只手,张皎忙道:“殿下,我自己来。”说着便要接过布巾。
刘瞻不语,只是瞧着他。张皎在他沉默的注视之下,又退缩下来,任刘瞻借着热水,轻轻在他身上擦拭了一遍。
天底下能得亲王亲手服侍的恐怕也只他一个,他却甚是局促,在水中挺直了背,一动不动地坐着,如同雕塑一般。刘瞻瞧着好笑,忍不住又去吻他,等感觉着他身上渐渐软了方才放开。
张皎从他手中接过布巾,低声道:“我也为殿下擦身吧。”
刘瞻自然全无异议,只微微一笑,“有劳。”
张皎不似刘瞻那般有意拖泥带水,动作像往日一般干净利落,几下便替他擦过了背,转向身前来。他擦了一阵,忽然道:“殿下要好好吃饭。”
刘瞻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瘦,忽地有几分赧然,暗暗后悔要他给自己擦身,又后悔没在身上披件衣服。他“嗯”了一声,答应下来,可自己也清楚自己身体,能少生些病已是谢天谢地了,想健壮些恐非易事,至于像张皎一般,那更是想都不必去想的。
他揽住张皎,不想要他再看,“好了,剩下的我自己就可以了。”
张皎不解,“殿下?”他察觉到刘瞻情绪忽然变了,“殿下哪里不适么?”
刘瞻摇摇头,放开了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阿皎,你不喜欢,是么?”
张皎愣了好一阵,才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反过来抱住了刘瞻。他想到要说“喜欢”,心里有些害羞,磨蹭了好一阵,才小声道:“只要是殿下,我都……我都很喜欢。”
刘瞻闻言,大出意料之外,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被一瓢热水迎面泼来似的,从头颈、耳朵,一直到心里都涌出一阵热意。
从小到大,他都对自己这副多病的身体甚是厌恶,时常暗地里忍不住想,自己若和旁人易地而处,又该是怎样的光景。他从没想过有人反过来替他自己喜欢,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阿皎。
这一声“喜欢”,好像一把利箭,霍地将他这近三十年的自厌自鄙击得穿了。这箭穿过二十余年的风尘,正钉在刚刚四五岁的他身上那是他第一次从父亲的脸上看见那样失望的、淡漠的神情,从此这神情便在他心中扎下了根,再挥之不去。
刘瞻忽地转身,将张皎压在桶沿,拉过他的右手,吻在他律动的脉搏上。木桶吱呀呀一响,溅出些水花,泼在地上,散出袅袅的热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放开了张皎,却不说话,只默不作声地瞧着他,又过了一阵,忽然露出一个笑来。张皎一只手轻轻贴在刘瞻后腰,另一只手扶在桶沿上面,同他分开了些,有些奇怪地瞧向了他。
不知是不是桶中热气蒸腾的缘故,刘瞻眼中朦朦胧胧,好像也结了层薄薄的水汽,两只眼尾在热气当中泛出些淡淡的红色,看着好像与平时不大一样。
张皎轻声问:“殿下?”
刘瞻伸出一只手,从后面揽着他的脖颈,同他贴在一处,“阿皎,京城来的使者就快到了,等庆过功之后,我还要再走一阵,可能是半月,嗯……也可能是一月,你照顾好自己。”
他一面说,一面就着桶中的热水,轻轻抚在张皎背后,两手从他挺拔的脖颈缓缓滑至腰间。
桶中的水渐渐热了起来,张皎稳稳心神,低声应道:“嗯。柴将军得空时还会教我些阵法,殿下不必担心我。”
一串水声哗啦啦地响起。刘瞻点点头,吻在张皎湿漉漉的身上,“今年事情极多,除了劝农之外,还有……还有要再囤积些粮草。夏人吃了大亏,未必能甘心,凉州城北面,还需再深挖几道、嗯……几道沟渠……”
这时正值夜深,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刘瞻的喘息便显得格外明显。张皎听着这声音一道道传进耳朵,就好像秋天的草原上落了野火,落下一团,火舌便奔跑着烧着一大片,想起刚才的事,不由得烧红了脸,心跳得快了起来。
忽然间,桶中的水好像要烧得沸了,无数小小的气泡鼓出来、涌上去、又啪地炸开。张皎想要从这锅沸汤中站起,可是心中喜欢,不仅仍坐着未动,反而还将刘瞻拥得更紧。
随后他感到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身上,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刘瞻察觉到他的动作,稍稍松开了他,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笑笑,掩饰道:“水里有点热。”
可下一刻,他同样也觉出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小腹。两人对视片刻,忽然拥在一处。
“嗤”的一声,蜡烛烧到了头,摇晃两下,忽地灭了。屋中霎时一暗,只听着水声激激,和着窗外渐渐萧疏的蝉鸣,消散在溶溶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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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三次元太忙啦!要缓更了,不出意外应该是一周更一章x
第四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