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如飞逝。
卯时初,真的太早了,叶时雨不敢睡觉,生怕自己错过了时间,于是寅时刚过一刻,他便偷偷出了昭阳宫,熟悉地在宫墙之间穿梭。
这是他这几日一有空便去探得的最近的一条路,通往的是碧云轩,能够看到出宫之路的最高处。
趁着夜色,叶时雨偷偷爬上高轩,静静等待卯时的降临,他突然有些难过,这夜幕太黑,黑得他害怕无法看见殿下的身影。
凌晨,除了偶尔经过的守卫几乎空无一人,叶时雨蹲伏着,透过栏杆间的空隙目不转睛的盯着大殿前宽阔的宫道,从他这里看过去到宫门大约只有百余步的距离,够了,能看到就够了。
不知等了多久,就当叶时雨已经冻得牙齿都不住地打颤时,一个骑着马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此时的天空没有一丝要亮起的意思,那身影很模糊,但他知道是殿下。
叶时雨豁地站了起来,扒着栏杆使劲探着,试图看得更清楚些,渐渐身后的人赶了上来,十余人簇拥着他向宫门缓缓走去。
百余步很短,身影很快便走到了宫门口,可他却轻轻拉起了缰绳转身看向了身后层层叠叠的宫阙楼宇。
叶时雨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他也不顾会不会被巡夜的守卫发现,卖力地挥动着双手,甚至跳了起来,虽然他知道,殿下能看见他的可能微乎其微。
果然只是片刻,高长风转过头去,队伍再次前行,最终消失在宫门之外。
那一年,他十六岁,他十四岁。
这是一场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离别,但那个意外的相拥就像一滴落入湖面的水珠,很小,却能掀起圈圈涟漪,时不时地泛起连他们自己也看不懂的情愫。
卷二 日东月西
第22章
对于高靖南来说,玉妃也不是头一回往他身边儿塞人了,小时候他会故意作对,换来的是一阵鸡犬不宁的唠叨,而后不久便会再塞来一个。
高靖南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叶时雨,他正规规矩矩,目不斜视地站着,从不在他面前面命耳提般的娘娘这样说,娘娘那样讲,也不会如从前那些人一样,动不动就事无巨细地将他的一举一动禀报上去,果然如母妃所言,他很安静。
如此高靖南也算满意,与其将他弄走再换来一个,倒还不如就留下这个,耳根子也清净些。
“你可识字?”高靖南突然问道,叶时雨一听赶忙答道,
“以前四殿下偶尔去学堂,奴才伺候在身边的时候听过几次,认得几个简单的。”
高靖南微微颌首,说的果然如报上来的一般,他突然上前了两步,距叶时雨仅有一米,叶时雨心尖一颤,脚下意识地撤了半步,又慢慢缩了回来。
与高长风不同,高靖南已经是个成年男子,再加上战场上风霜雨打的洗礼,他若刻意,浑身便散发出屠戮的气息,让人忍不住胆颤。
“你来昭阳宫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
叶时雨突然跪了下来,浑身瘫软地不住地磕头,
“奴才是不是哪里让殿下不高兴了,求殿下饶了奴才!”
高靖南微微抬了下手,只见叶时雨下意识地用手抱着了头,犹豫片刻又缓缓放下,闭上眼睛似乎是要迎接下一秒袭来的打骂。
高靖南饶有兴趣地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人,
“你觉得哪里惹我不高兴了吗?”
“奴才……不知,请殿下明示!”
明明已经稳稳妥妥地呆在他身边近一个月,这却突然来这么一下,叶时雨自问没有得罪他什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在试自己。
“抬起头来。”
叶时雨红着眼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眼睛里满含着惊恐,可眼泪却生生憋着没敢落下来,高靖南眉头微微一动,他从未注意到这奴才竟长得一副好皮相,
“回答我的问题。”
叶时雨心中一凛,却颤声如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