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淙大师。”宁元昭看了眼来无影的天淙, 为他斟满了酒。
“小施主差人与我送信, 邀我共饮, 莫不是无事献殷勤吧。”天淙说着, 倒十分不见外地坐下, 将酒一饮而尽后又亲自斟满。
“确实, 我有事相求。”
“小施主说说是什么。”天淙笑眯眯的。
“我有些记忆,想不起来了,只有受到某些相似的提醒才能稍稍有所印象。”譬如说那对描眉的男子。
天淙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下,“哦?”
“有什么办法想起来么?”宁元昭直接道。
“小施主很着急。”天淙确认般说。
“……是。”宁元昭没有否认, 尽管他并无明显感知, 在天淙一语道破前。
一瞬间,所有阴晦的心思争先恐后盈满了他的身体。
来望烟楼,是他在发觉自己不太对劲后做下的决定。他想看一看, 那种诡异的烦躁与排斥, 究竟是随时会出现, 并无迹象可寻的错觉, 还是会在特定之人面前发作的操控。
奈何顾景懿每日跟他跟得紧极了, 他几乎没办法抽出时间。
再加上七日之限已过去小半,他心中混沌的犹豫迷惘却没能理出一点思绪来……
他始终有些怕。
若真说怕什么, 他又想不出来了。
不可思议的新婚之夜让他怀疑自己是否才是真正中了情药之人, 否则为何会那般不受控地对顾景懿起了反应。
更让他感觉荒唐的是, 在点破顾景懿半真半假求怜爱的那一刻, 他竟产生了种隐秘的快意。
他想, 这样是不对的,扭曲且恶劣。
很久以前就知道,在他以为顾景懿是蓄意接近他时,他便想过让顾景懿永远不能离开他的手段。
无论是无底线的纵容抑或是利用能缓解反噬的鲜血。
其实一直是不对的,喜欢一个人不是卑劣的占有。即便他从没想过改变……如果没有顾琰的话……
顾琰在梦中说的话让他惊悚,也更在他心里叠增了一层怕意。
他不知道前世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便无法对顾琰的行为做出更深的判断。他不可能让顾琰捏着顾景懿的软肋为所欲为。
如若有一天,他真地……抛弃了顾景懿,顾景懿该怎么办……
尤其是,他已经开始变得不太正常了。
种种加之,让他不由生了焦灼躲避的心思。
他甚至在想,七天的时间太短了,根本不足以他弄好任何一件事。
“……所以,有办法吗?”
“因果相生。”天淙慢声说,“记忆丢失,与记忆有关的因缘之人却不会改变。小侯爷不如尝试着与他们加深些联系,或许会有些作用。”
宁元昭点了点左手手腕,神情间似有所悟。
天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宁元昭将空了的酒坛踢到一边,眉宇间泛上些不自知的醉意。
他出声唤门外守着的小侍者进来,道:“将我点的人唤进来。”
和天淙的对话并没令他忘记来望烟楼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