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熙成帝摆了摆手,“此事不急。”
白烛面上惊讶,“那陛下叫草民前来,是所为何事?”
“朕也不与你卖关子了。”熙成帝直接道,“朕前些日子里,见了个甚是奇怪的人。”
白烛静然不语,听这位帝王将事情道来。
“朕身体里的蛊虫,当时正喝完血不久,按常理而言,应当止焦止躁,陷入沉睡。可一见那人……蛊虫苏醒了……朕能感觉到它很渴……朕能感觉到,它迫切想要啖饮那人血肉的心情。”
熙成帝平静而带着笑意,白烛却悚然一惊,背上不由沁出些冷汗。
他上一次为熙成帝镇蛊还是两年前。
而今日熙成帝的表现与两年前大不相同,像是被蛊虫潜移默化间影响了心智……这样的情况在身体虚耗太空时方有可能发生……
熙成帝的寿数不多了。
“但是。”熙成帝又说,“那人朕此前见过多次,皆没有这般反应,为何?”
“蛊以血为生。”白烛冷静下来,“或许那人受伤了,散发出了某些味道,陛下的蛊在躁动时会变得格外强大敏锐,两相叠加,便使您意外发现了那人的……不同。”
“哦?不同?”熙成帝指向白烛,“你说,是什么不同?”
白烛张了张嘴,还未说出话来,就听见熙成帝又说:“你若是说不知道,朕便杀了你。”
“草民……知道……”
白烛所说,并非妄言。
自他为熙成帝镇蛊起,就立志要找出解蛊的真正办法,为此他不惜奔波数十年,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找出潜藏在子蛊下的秘密。
准确来说,是南祈蛊术不可解的秘密。
想来天下蛊师中,有他这想法的不少。
可惜这天下的蛊师根本屈指可数。
上天眷顾,近些年他游历南境,还真从一些流落的书页中,找到了一个可能。
“传说,南祈皇室的血,可解世间万毒,是天生药体。”
他不会欺骗熙成帝,因为他也想看看,他猜测的那个可能,是不是真的。
“南祈皇室……”熙成帝捻着手里的菩提珠,“若你说的为真,是不是代表,南祈皇室的人,不会受蛊毒所扰,即便他们自身同样以血养蛊。”
“是……”白烛恍惚觉得眼前的皇帝一瞬恢复了两年前的睿智与深不可测,他斟酌着说,“若传闻为真的话……他们,可以凭借自身,一点点净掉体内的毒素……”
熙成帝猛然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如炬,“如何确定朕的感觉无错?如何确定……你所说的传闻为真?”
“让陛下所说之人,为蛊献血,到时,蛊虫会告诉陛下答案的。”
熙成帝淡淡地嗯了声,“下去吧。”
白烛扣头行礼,撑起跪得发麻的腿,安安静静走了出去。
不多时,上书房的屏风后,走出了熙成帝与白烛外的第三人。此人身着素简黑衣,样貌极其平凡,却能在熙成帝与白烛对话的长久时间内,始终不泄露一丝气息。
和秋猎时曾刺杀顾景懿的刺客何其相像。
……是熙成帝的暗卫。
熙成帝以很轻的声音唤:“小夏子。”夏德全被下狱之前,他每日都这样唤,次数已经不可估计。
“是。”暗卫跪地,“夏德全总管吗?今日吗?”
“……罢了。”熙成帝叹息,“等景曦满月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