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他们,阿志对面还半蹲着一个人,正往那具死气沉沉的身子不断施着银针。
“云公子?”苑儿闻见动静,抬头朝云尘微微颔首。
云尘刚欲出声询问情况如何,阿志便一个激灵转过身跪在他面前,边哭边磕头恳求道:“云公子,求您救救我哥哥吧,大恩大德阿志以后当牛做马也定会报答您的。”
“说什么胡话?跪着做什么,起来再说。”云尘将他拉起来,扭头对苑儿道,“你怎会在此?阿志的哥哥又是何情况?”
“我原是准备去山上替师祖寻些药材的,路上看见萧大人在召集医者,想来是遇到了什么要事,便跟了过来。”苑儿施下最后一根银针,又搭了半晌的脉象才道,“他应该是刚被割肉没多久,虽是失血过多,但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他原先就营养不良,身体底子差,这双腿日后还得好生买补品养着,否则只有残废一条路。”
“人没事便好,银子不成问题。”云尘听罢松了口气,这怕是此番来廖府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这里可还有活口?”
苑儿点了点头:“还有一个。”
“谓浊他们呢?”
苑儿答道:“他们带着其余医师去别的暗房了。”
云尘看了眼周围一片死气的众人,道:“先将活人带出去,其余的我一会儿再派人下来。”
边说着他俯身将阿志哥哥横抱起来,苑儿也将另一个孩子抱上跟出了暗房。
阿志得知哥哥没事后便逐渐收了哭腔,目光时不时在云尘跟楚樽行二人间徘徊,云尘瞅见他这战兢的模样狐疑道:“怎么了?一直看着我们做什么?”
楚樽行也朝他递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阿志犹豫了片刻,小心开口问道:“云公子,你是跟阿行哥哥吵架了吗?”
“没有。”楚樽行摇了摇头。
云尘也来了兴致,失笑道:“为何这么说?”
阿志指了指楚樽行小臂上的绳子:“没有吵架,那云公子为何要绑着阿行哥哥?通常在家只有我跟哥哥不听话的时候爹娘才会将我们绑起来打一顿的。”
“我可舍不得打他,绑着是因为你阿行哥哥伤还未好,他又不听话,总爱到处乱跑,我便只能将他绑在身边看着了。”云尘扬唇笑了两声,佯装嘱咐道,“所以阿志可要听话些,别跟他学这些坏毛病,知道了吗?”
阿志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纷纷绕绕,只当是声叮嘱,一知半解地应了声好。
云尘这话醉翁之意不在酒,楚樽行可听得明明白白。他方才本是想帮着云尘抱过阿志哥哥,被他不轻不重地瞪了两眼才悻悻收了手。
几人刚从地道上来便碰见了云济萧谓浊二人,云尘将阿志哥哥交与随从带回去医治,苑儿带着阿志也一道跟了过去。
“你们那有还多少活口?”云尘上前问道。
“少得可怜。”云济摇着头叹了口气,“搜了好几间暗房,总共活着的不过一二。”
云尘抬手叫来统领,吩咐其将暗房里面的尸首都带出来,帮着回归本家,再去庙里请些高僧给他们超度,将大大小小的事打理妥当后便随众人回了客栈。
前脚踏进客栈,后脚店小二就抱了两卷绑了绳结的画卷跑来叫停他们:“公子,这些是方才一位姑娘托我交给您的。”
云尘接过画卷,从怀里掏了锭银子过去:“多谢。”
“尘儿可知是何人给你的?”待众人都进到屋内后,云济掩上房门问道。
云尘将画卷展开,里面清晰印着自己跟楚樽行的画像,右下角落了两团黑墨,一个“邵”字,一个“秋”字。
“是邵门主。”云尘了然地合上画卷,“邵门主原先说过她们一直在暗中做些替人杀人的买卖,想必这两卷画卷就是廖秋委托邵门主的其中一项交易。”
“廖秋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怕是被人当了靶子使。”萧谓浊扬了扬唇角,“画卷不妨先留着,改日送与右相大人做个礼物也是件好事。”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萧锦含抱着剑急匆匆进来:“将军,廖府后院密室里的东西都清出来了,装了有十几辆马车的银票钱财,您打算如何处置?”
“十几辆马车?”云济顿时站起身目瞪口呆,“一个地方官竟能贪到如此数量,原先倒真是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