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为何这么晚才回来。”勃律没让他起身离开,一只手飞快拽上他的衣衫边料,神情有些着急。
祁牧安怔愣片刻:“我进了一趟宫。”
“你去见皇帝了?你见他作甚?”
“还是前些日子那些事。”
勃律板着脸,像是一副拉不下架子但又求人原谅的模样,淡淡“哦”了一声。
看他这样,祁牧安今日的脾气全烟消云散了。他静静望着勃律,等他再次开口,和自己说出想说的话。
勃律窝在榻上的双脚不安地来回搓踩,一双眼睛飘忽不定,半响都没把那三个字说出来,而是纠结问道:“今日你见到神医……怎么样?”
“没有见到。”祁牧安却这样答。
“啊?”勃律没太明白。
“今日没见到神医……倒是见到了他一个徒弟,神医去采药了。”
“那怎么办?”勃律拽紧了祁牧安衣服,焦急问。
祁牧安看着他,轻笑一声:“没事,三日后我再去一趟,没准那时候神医就回来了。”
勃律缓缓点头,一时间又回归平静。
祁牧安看着眼前人,视线往下落在衣袖那只手上,看了会儿,手伸出来,反手把勃*握住。
他问:“三日后,你同我一起去,好不好?”
“为何?”勃律问。
“我觉得有人说的话还挺有几分道理的。”祁牧安把勃律的手抓在掌心慢慢揉捏,“看病讲究一个‘诚’字,这样病才能好得快。我们亲自去求医,可算十足十的诚心了。”
勃律想了想,点头应了声“好”。他小心翼翼观察着祁牧安的神情,嗫嚅了几下嘴,弱声道:“今天……对不起,我让你生气了。”
祁牧安停下捏他手的动作,这让勃律慌乱起来。
勃律拽上面前人的衣衫一角,伴着颤悠的烛火,轻声道:“你府上的丫头重新熬了一碗药给我,我喝完了,全喝完了。你若不信,可以去问。”
“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祁牧安注视着他的,忽然问:“为什么要把药倒了?”
勃律苦出一副面孔:“这药太苦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而且你又不给我蜜饯吃。”
“良药苦口,况且你近日身子不是好了很多,所以肯定是有用的。”
勃律没敢去看祁牧安,视线飘忽忽地游到别处。他内心挣扎了片刻,到底还是诉道:“说实话,阿隼……我根本不相信我这毒淬体三年了,单凭这几碗药就能祛毒好起来。”
“但是事实上你真的好了很多,不是吗?”祁牧安抓紧他,“别胡思乱想,也别让我再担心了,等神医回来了,我们就立刻去见他,没准下个月你毒就能解了。”
勃律动动身子,把头抵在祁牧安的肩膀上:“毒解了有什么用……毒解了我还是没了武功,我能感觉到,这身子早就被这毒浸坏了。”
“阿隼,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了家,没有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刀……我很厌恶这样的自己。”勃律在他肩膀上越埋越深,像是一只不安的小兽,在寻找一块能给予安全的地方。
祁牧安搂紧他,把他牢牢搂在怀里。
“必勒格说得对,我其实现在觉得活不活已经无所谓了……阿隼,我怕我撑不到那时候。毒解了,我还是一个废物。”
“别胡说。”祁牧安轻斥,“必勒格那个人惯会惑人,你别听他的。此人在草原上就不是善类,现在在你身边还是所有企图。”
“他还能图我什么?”
“你的狼师,你的能力。你对草原的作用,就连元胤都看得出来。”祁牧安蹙眉,“元胤一直有意你的狼师,狼师的威名不仅扬于草原,更是让他也惦记。强盛的军队是现在任何一方都所缺的,若是把你的兵为他所用,东越在对上大庆,至少多了一半的胜算。”
“打错算盘了吧,我狼师现在为数不多了,几乎都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