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断了,留着用。”
“把人带走,别让他死了。”
宗行雍手臂还在往下滴血,他浑不在意地用衣袖潦草一裹,迅速捕捉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殷臻。
头顶是被大火摧毁的残梁,乌黑烧焦一片。他躲在屋檐下遮阳,外衣半路湿了换了件绛紫色,脸庞秀丽,袖手安然站立。
太子甚少穿这等鲜艳颜色,叫摄政王想起那幅宫廷画师冒天下之大不韪画出的画,惊心动魄,记忆尤深。
啧,储君大典他竟然错过了。
真恨不得把在场所有人眼珠子挖出来。
宗行雍朝前走了一步。
殷臻眉头紧皱,后退。
宗行雍目光在他后退的那步上停留,神色莫测:“害怕?”
殷臻神情警惕。
宗行雍松手腕,不紧不慢往前。
殷臻后退,宗行雍近一步他退一步,眼看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忍无可忍出声,显然是逼到极限:
“脏!”
“……”
宗行雍诡异地停住,往自己手臂上瞧了一眼,又瞧瞧殷臻“你要敢过来孤立刻要杀人”的架势,仿佛想起什么,啼笑皆非。
“好吧好吧,”他脚步一转往旁边的水缸走,一撩衣袍半弯腰。一边嘀嘀咕咕“本王又不要脱你衣服洗个什么玩意儿”,一边使劲儿搓手,洗了一遍洗二遍,等凑到鼻尖完全闻不到味儿了,再度来到殷臻面前,全方位无死角给他展示,“干净了。”
殷臻紧绷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算是允许他靠近了。
他闻着那血腥味头皮发麻,胃里作呕。
“干什么?”宗行雍还在靠近,殷臻缓了缓,恹着眉眼问。
宗行雍停下,其实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走过来干什么,不过走都走过来了,他信口拈来:“本王手痛得要命,要抱太子一下才能好。”
“……”殷臻头昏脑胀,强忍一巴掌扇他脸上的冲动。
这人满口谎话。
殷臻无动于衷地想,他背后任何一道伤口拎出来都比手臂上这条长,比这条凶险,比这条难以忍耐。要真痛得要命恐怕离死不远。
况且他要真痛得要命应该找大夫,找他一点用没有。
宗行雍也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摄政王想做什么就是通知而已,他眉梢一动,把人拦腰往怀中揽。
迎面而来未尽的血腥和寒霜凌冽气息将殷臻兜头罩下,腰间手臂围铸的空间犹如铜墙铁壁,死死将他圈进怀中。
宗行雍受伤的左手臂正好卡住他右手,殷臻袖中刀片滑进又滑出,被勒得腰痛:“松……”
他一阵阵发晕,眼皮烧得厉害。“松手”刚说一个字,眼前霎时一黑,失去了意识。
日头被拉得很长。
殷臻意识模糊,视线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床帐颜色在眼前晃动,又晃过深黑色。他唇瓣干裂,艰难地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背对他的人却骤然转身。
清凉甘冽的水渡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