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放大,手僵直地垂了下来。
晚风永远寒凉,天光昏暗,乾坤泯黄,人影没入夜色。
喻白川的眼睛不好,在白日看不太清,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可以观察仔细,可是这个时候他开始痛恨起为什么自己看得清晰,因为他看见了所有人愤懑害怕的样子。
傍晚的乌鸦叫不停,门口那盏白灯忽得一下就灭掉了,一切都显得不吉利。
喻白川打开门,往身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妖怪!”
“我家娃娃昨天还和他说话,今天我家娃娃就没有了!”
村妇的嚎哭不绝于耳。
喻白川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只能呆呆傻傻地看向眼前。
几张小小的草席,包裹着几个小小的尸体,尸体软绵绵的,喻白川的四肢也是软绵绵的,他禁不住失力,跪到在穹苍之间。
耳边还有女孩的抽噎:“你明明和阿婉说好了,明明说好了,晚上我的哥哥会回来的,为什么……”
为什么……统统死了呢。
喻白川的脑子里面是一片空白,他哆哆嗦嗦伸出手,想看看草席之间的可怜尸体,却被佃农们按住,锄头和斧头就在身侧,他歇斯底里地哭了一声。
听阿嬷说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一张开眼睛,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说自己是妖精投胎,要把还是婴儿的喻白川扔到火堆里面。
谁也养不起一个病秧子,不如给病秧子留下一个妖怪的名声,让他们易子而食的行为变得合情合理。
现在……喻白川又变成了妖精。
他可以是骗子,是国师,是神算,也可以是妖怪。
重要的从来不是他是谁,而是大家需要他是谁.
喻白川用力掀开了其中一张草席,结果看见了嘴唇死白的尸体,胸口上一个血淋淋的刀口子。
“这分明就是……”
就是被人活活捅死的。
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待在这破巷子里面,怎么可能会是他做的呢?
明明是一个病秧子,要是拼了命起来,竟然力气大得几个汉子都没能拉住。
喻白川好像是疯了一样,病恹恹的身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形同疯魔,把所有的草席都掀开来。
无一例外,这些尸体的身上都是刀口,贯穿身体,要人性命,他们死之前,一定哭得歇斯底里。
喻白川忍不住大声谩骂起来:“这几日我从来没有离开自己的院子,你们难道看不见吗,这些孩子身上都是刀伤,现在战乱,街上什么人都有,他们不是我杀的。不是。”
可是愚蠢的佃农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土匪他们是惹不起的。
见了官兵他们也只有赔笑的份。
谁能去给自己的孩子找一个交代。
“我的娃娃——”
泼妇歇斯底里:“昨天还好好的。”
“你就是妖精,你一来了我们巷子,我娃娃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