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艰难地过来了,为了不是他自己的事情,只是来劝你留下我这一条贱命。甚至赵明德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你权持季可不会听他一句话,结果他还是义无反顾。”因子虚轻轻的用指节扣了扣桌子,若有所思:“你知道的,我很难相信感情为基础达成的任何东西,但如果是明德将军,或许可以赌一赌,毕竟现在除了这一条路,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谁知道最后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呢?”因子虚突然惨淡地扯了扯自己僵硬的嘴角,假装轻松道:“就像我打死也没有想到葛丰正这个惜命嘴严的家伙最后会死在说出口的真相,会死在奋不顾身的保护。”
“这样子想起来,或许我这烂人的人缘还不错,我也是有人在乎的。”因子虚默默扭过身子,收敛了表情之后突然就笑了,笑得比哭了还难看:“真没想到,葛大人这么在乎我呢,愿意为了我赴死。”
皇莆七落好像是没有听出因子虚话里的落寞,提醒了一句:“我倒是记起来了,奉安城里面没几个好大夫,要打仗了,就算是军里面也需要点好药,谁知道哪天对面就在粮草上动了手脚,还得找人找门路。”
阿月附和:“因老板,你那里的黑粮路子能弄来药材吗。”
这句话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她们都知道集合物资的事情因子虚是门儿清,如果因老板没本事弄来好药,那喻白川在奉安城这几年是怎么活的。
因子虚却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弄来,但是不多,向来不是主要做这种生意,短期内找不了大量药材,不过……”因子虚语气一顿,好像是福至心灵:“阳长大人要过来了,他该有主意。”
“阳长?”皇莆七落饶有兴趣:“这又是谁?”
不怪皇莆七落不认识阳长。
一来皇莆七落久居奉安城,二来阳长只是一个御医,因为嘴不够严密,还叫葛丰正管着不理会皇宫秘辛的事情,外头没有大名气,自然不惹人注意。
因子虚道:“他的本事,要比葛丰正大。”
记得葛丰正常常腆着一个大肚子,圆滚滚地对着苍月,若有所思对着因子虚道:“阳长啊,好苗子,他早就出师了,只是这心性要磨一磨,磨一磨……”
葛丰正一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得了阳长这个乖徒,毕竟阳长有他没有的所有东西:赤忱,心直口快,阳长才是一个绝对的医者。
不嫌贫爱富,无论是敌是友,无论喜欢还是讨厌,都会施以援手……若是天下都是阳长这样的医者,则病者有其所,老者有其依。
因子虚点点头:“嗯,是要好好迎接阳长大人,快些找人打扫一下马棚,找一个最干净的,里面铺上最好的马草。”
半裁叶不理解:“啥,那个叫阳长的喜欢睡马棚?”
“……”因子虚默默解释:“他有一匹当儿子养的小马驹。”
要想留住阳长这个男人,就要留住他的心肝。
因子虚补充道:“记得找几个马蹄子修的好看的过来。”
说完因子虚从怀里抽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权持季,笑道:“怎么样?你看看?”
“明德叔,见信如唔
奉安城里一切都好(上面一团晕开的墨迹),先生已经回来,虽然久病成疴(错别字划掉),但性命无虞(还是错别字),奉安城今年年景不好,找不到我最爱吃的小米糕,他们说外面兵临城下,不知道能不能渡过难关,特以此信,拜德叔安。”
权持季挑了挑眉毛,看着手上轻轻一捻就掉渣的纸,问了一句:“你们教琔琔说谎了?”
因子虚得意洋洋地叉腰,扬起鼻尖,像一只狡猾可爱的狐狸:“我写的,像吧。”
权持季:“像死了。”
他差点都忘了因子虚会模仿字迹。
因子虚自吹自擂起来的样子小人得志:“俗话说细节出成败,你看看我用的纸,是用来印纸钱的,这个墨水是掺了水了,这一切的小细节都透露着穷困潦倒。”
“……”权持季明明语塞,却还是很捧场地问了一句:“那个水渍是什么?”
因子虚伸出一个得意洋洋地手指头,煞有介事道:“泪水。”
“你想想看,赵明德看到这一点水渍把墨水晕开,联想到我们可爱听话的庄琔琔一边写信一边哭,会不会拿着刀立刻快马加鞭杀过来?”
权持季认真思考了一下,道:“我觉得他不会发现这个,他只会感叹庄琔琔的字越来越丑了。”
一想到这个权持季就火大,对着还趴在案子上面吃糕的庄琔琔叫了一声:“看看你写的什么破字,这几日是不是把课业全部落下了?”
庄琔琔:“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