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挑选了二三十人随行。
人虽不多,却都是骑兵中的精锐。
在战场上,那都是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
景延年带人离去,姿态决然。
他脸上未曾有半分放松之色。
一行人马趁着夜色,离开大夏营地,无声无息的远去。
只有一溜烟尘,缓缓落下。
……
萧玉琢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屋里有淡黄的烛光,还有股淡淡的松木清香。
丫鬟们走路说话都轻手轻脚的。
许是怕打搅她休息,刚出世的婴孩并不在她身边。
萧玉琢按着床头,缓缓坐了起来,“梅香。”
她一开口,自己先震惊了,她的嗓子太过嘶哑。
隔在内外间的屏风上。映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竹香?”萧玉琢又唤了一声。
竹香,梅香没听到。
却是有个脚步声匆匆转过屏风。
萧玉琢愕然看着屏风旁边修长的人影。
那人也眼眸深深的望着她,“你,醒了。”
他声音沉沉的,有种说不出的韵味。饱含了太过复杂的情绪。
萧玉琢咧嘴冲他笑了笑,“这么晚了,越王爷怎么还在?”
李泰脸面一沉,“我看看我儿子。”
“你儿子?”萧玉琢挑眉,这才瞧见。他宽大的袖袍中,果然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生恩不及养恩大,我若养他长大,他难道不该叫我一声爹么?”
李泰说话间缓步上前,在床边弯身下来。
“让我看看。”萧玉琢伸手要接过孩子,李泰却躲开了。
萧玉琢狐疑看他。
“产婆说,你现在不宜久坐,不宜劳累,你刚醒过来,还是躺着吧。”李泰笑着搂紧了那襁褓。
“娘子醒了?”竹香和梅香在屏风处探头探脑。
“娘子喝些参汤。补补身体吧?”菊香端着漆盘上前。
越王抱着襁褓,往一旁让了一步。
梅香和竹香都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像是想要上前将襁褓抢过来,却又不敢动手似得。
“不敢劳烦王爷,还请王爷将孩子交给我的婢女吧?”萧玉琢端过碗,却是缓缓说道。
“抱自己的孩子,怎算的上劳烦?”李泰眯眼一笑,垂眸看着怀中还没有拳头大的小脸儿。
萧玉琢笑了一声,“王爷妾室众多,若稀罕孩子,大可亲力亲为,何须抱着旁人的孩子不撒手?”
李泰脸面一沉。
“我已为他想好了名字,今日乃端午佳节,他小名便叫重午,景重午。”萧玉琢笑着说道。
李泰皱眉。
竹香连忙上前一步,要抢夺孩子。
李泰却闪身躲开,“毛手毛脚,再伤了孩子。”
萧玉琢端着参汤,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泰。
“我已经命人去宛城寻了奶娘过来,今晚。最迟明早奶娘就会赶到。你不用照顾孩子……”
“越王殿下!”他话未说完,便被萧玉琢打断。
她脸上分明在笑,眸色却异常清冷,“我生下这孩子的时候,险些丧命。如今这孩子就是我的命,倘若殿下要把这孩子从我身边带走……”
她笑着停下话音。
剩下的话,相信她不说,越王也会有所意会。
越王垂眸看着怀中襁褓。
他眉头不由蹙紧。
屋子里的人都僵持着,似乎谁都不愿先退一步。
良久,越王轻叹一声,“是我操之过急了。”
他忽而转身,向外间走去。
萧玉琢主仆吓了一跳。
竹香更是猛的窜上前,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却见他转身到了外间,将孩子放在那新作的松木摇床上。
他伸手逗弄那孩子一下。兀自离去。
竹香和梅香长松了一口气,两人合力将松木摇床给抬进里间,放在萧玉琢床边。
萧玉琢这才咕咚咕咚喝下参汤,扒在摇床栏杆上,看着里头小小的人儿。
“快躺下。娘子不能久坐。”菊香叮嘱。
萧玉琢下身还疼着,她没有勉强,笑着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