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琢的侍从立时问道:“拦路者是何人?”
“我等乃是吴王府的人!”来者气势汹汹。
萧玉琢的人根本不信,吴王府的人?若是吴王府的人,岂会不知道,根本没有吴王妃。
真正的吴王妃本就是郡主本人呐!
“找吴王妃,自然应当到吴王府去,寻我家郡主作甚?”
“有人看见,婚事结束,吴王妃并未被送入洞房,而是被劫去了玉府。”来人喝道,“不找郡主要人,还能找谁?”
“让他们亮出吴王府的腰牌。”萧玉琢吩咐道。
拦路之人,不知是何人假借吴王府的名义。
让他们亮腰牌,他们却亮不出了。
眼看着两边就要动起手来。
忽而有一辆马车从拦路者后头行进过来。
拦路之人纷纷让开。
马车停在萧玉琢一行正对面。
马车的车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略微发福的脸,“玉玉,是我。”
萧玉琢闻声,也掀开帘子,南平公主在帘子后头的脸,带着些笑意。
“原来是南平公主。公主现在已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了吧?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公主不在府上好好安胎,外头可是不安全的紧呢!”
南平公主笑了笑,“冒得险中险,方为人上人。”
萧玉琢眯了眯眼。
“还请郡主把吴王妃,交给我吧?”南平笑说。
“公主怎会向我要吴王妃呢?吴王妃又岂会在我手上?”萧玉琢不承认。
南平公主笑了笑,“我已经打听过了,吴王妃却被劫入了玉府。现在就在你马车上!吴王背弃你,另娶他人,这口气,怕是你吞不下吧?”
萧玉琢面无表情。
“你的脾性我知道,如今劫了吴王妃,是要给越王送去?好让越王借着吴王妃,来辖制吴王?”南平公主问道,“你这招借刀杀人,倒是使得好,可是我现在不能叫她被送到吴王手中去!”
萧玉琢暗暗冲马车近旁的护从点了点头。
“我拿她还有别的用处……”
“公主拿她有什么用我不管。”萧玉琢笑了笑,“但人现在我是不能给你的。”
“玉玉,你这是要跟我作对么?”南平公主冷下脸来。
听闻皇后娘娘有怀孕征兆的时候,萧玉琢就想,终有一日。她和南平之间的情谊,大概会不复存在。
曾经最投契的姐妹,也许要反目成仇。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不想跟你作对,我只想救我在意的人。”萧玉琢垂眸,语气温和。
南平公主哼笑一声,“玉玉,你说聪明的时候也聪明,只是糊涂起来的时候,也真叫人觉得可笑。我卖你个面子,才劝你这么多,若动起手来,你岂能是我的对手?”
萧玉琢看她一眼。“公主这么自信?”
“吴王殿下已经娶了旁人,长公主姑姑到吴王府将他鞭打一顿。你和吴王的关系,这算是没了,且如今你还掳走了他的王妃。”南平公主笑了笑,“越王虽和你关系匪浅,可这会儿他风头正盛,吴王纠缠着他,他也是自顾不暇,没空救你。”
萧玉琢点点头,“可我若是不靠他们呢?”
“哈,不靠他们,你还能靠谁?你早已搬出萧家,另立门户。而我舅舅家在朝中的声望颇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南平公主见萧玉琢顽固,似乎耗尽了耐心。
姐妹情谊,在权利面前,单薄的不值一提。
“动手。”南平公主放下车窗帘子,冷冷吩咐。
外头立时响起争斗之声。
坐在车内的宝翁有些紧张,更多的是焦灼。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走了。”萧玉琢低声说道。
“她不是公主么?为何要劫走我?”宝翁略有些不解的问道。
梅香说道:“她是皇后娘娘唯一嫡出的女儿,据说皇后娘娘如今又怀了身孕。圣上驾崩,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就是遗腹子。倘若皇后娘娘的娘家在这时候,把控住朝廷,站稳了地位。日后就可立皇后娘娘腹中的遗腹子为帝!”
宝翁瞪大了眼睛。
“当然了,不管是皇后娘娘垂帘听政,还是让那遗腹子当皇帝。都不过是傀儡,把控朝政的,肯定是皇后的娘家。”梅香低声说道,“对南平公主来说,越王和吴王都跟她不亲,自然还是她自己的亲弟弟,她的娘舅家亲呀!”
宝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唉,反正就是争权夺利呗!”梅香掀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方下帘子,就见她一脸闲适。
不多时,他们的马车就又动了起来。
萧玉琢往外看了一眼。
南平公主的马车已经避道远处去,她留下围困萧玉琢的人则倒下了大半。
她带来的人不少,奈何萧玉琢知道现在出府,定是危险重重。指不定就会遇见什么人。
所
带人马,在明处的都是高手。
暗处刘兰雪也不知又安排了多少人马随行护送。
南平公主的人马甚至毫无防备的,就被街旁道边,猛地窜出来的人猝不及防的给抹了脖子。
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无声无息的放倒好些人,见萧玉琢的马车又动起来之后,他们便又隐匿在周遭。或蹿上了屋顶,或躲避在树梢。
“宫里头,德妃娘娘和重午那儿,可派了人手?”萧玉琢问道。
“娘子放心,王爷加派了人手,兰雪也有安排。”梅香说道。
宝翁不由深深看了萧玉琢一眼,眼中尽是讶然之色。
摆脱了南平公主,寻到了蓝玉。
蓝玉派人护着萧玉琢的马车,来到羁押俘虏之处。
宝翁在牢狱间看了一圈,“卯蚩,卯蚩哥,卯蚩……”
无人回应。
她面有焦急,萧玉琢也跟着着急。
如今局势危急,景延年还不知道在何种煎熬之中。
“我家娘子定会帮你找到卯蚩的,你现在还不相信我家娘子么?你快先解了情蛊!不然吴王殿下备受折磨,耽搁了时间,卯蚩被旁人杀了你可别后悔!”梅香威胁宝翁。
宝翁立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哭得伤心欲绝。
这会儿李恪的叛军基本上已被肃清。
蓝玉还带着人在长安各处巡查,搜捕漏网之鱼。
可多少人问下来,并没有人叫卯蚩,也没有人认识卯蚩。
宝翁哭成了泪人儿。
萧玉琢也有些心烦意乱。
此时最受折磨的,倒不是宝翁。
是被情蛊所困的景延年。
宝翁在这边哭,景延年却承受着如万剑穿心的痛楚。
女人疼了尚可以嚎啕大哭以发泄。
对景延年来说,男人因疼掉泪,却是耻辱。
他浑身冒着冷汗,却只能硬撑着。
夜幕降临,他此时本该统筹大局,将圣上的遗体送到宫中,收拾局面。
可他疼的却只能躺在吴王府中,外面的局势,他只能听之任之。
“我亲自护送父皇遗体入宫装殓。”李泰吩咐道,“阻挡我入宫之人,格杀勿论!”
“皇后娘娘已经拿了兵符,指挥宫中禁军将宫门戒严。”袁江涛回禀道。
李泰冷笑,“一个妇人,还想凭着肚子里的野种,在皇宫里称大么?”
“国丈大人在朝中颇有势力。”袁江涛皱眉说道,“唯有萧相的影响力可与之抗衡。”
“文臣有何可惧?”李泰摇了摇头,浑不在意的轻笑,“告诉他们,挡我者死!”
袁江涛拱手领命。
李泰借要送圣上遗体入宫装殓为由,让人强行攻城。
萧玉琢也得了消息。
长公主命人叫她赶回萧家去。
她回到萧家,见到的却并不只有长公主。
萧家的老太爷,老夫人,几位叔伯都在场。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吴王当真和你反目了?当真娶了异族女子变了心了?”老夫人问道。
萧玉琢垂眸没有作声。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就算你搬出萧家,自己立了什么‘玉府’,难道你就不是姓萧吗?”老夫人怒道。
萧谆轻咳了一声。
老夫人立即住嘴。
萧玉琢抬眼看着萧谆。“祖父。”
“祖父问你,吴王可有夺位之心。”萧谆看着她。
萧玉琢怔了怔,景延年有么?
“我不信他是真的变心了,娶苗疆女子的事儿,里头另有缘故吧?”萧谆眯眼笑了笑,“我没猜错的话,正是为了诱使李恪露面?”
萧玉琢嗯了一声。
还是瞒不过祖父。
“既如此,吴王心里惦记的人,还是你吧?”萧谆笑了笑,“当初你要和离,搬到别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吴王被你吃的死死的。”
萧玉琢脸上不由一红。
“那如今可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吴王越王。咱们必是要得罪一个,维护一个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乃是整个萧氏家族的事儿。”萧谆放缓了声音,语气却更为郑重。
萧玉琢点点头,“祖父,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