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的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三点多。
散会离开行政楼后, 潘石佑终于可以甩开膀子吐槽今天的会议:“明明说好只讲三点,三点里面又有三小点, 三小点里面还有三个点!真他娘能说。”
封岩边走边拨了个电话给赵勤威。
那边秒接。
赵勤威头一句就是“对不起”, 饱含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 我手机被我妹偷去了, 我在睡觉没注意。”
等他醒来发现,就赶紧用另一个赵筱婷不知道的工作手机号, 打给了封岩。
封岩平坦的声线带着点儿冷意,“以后保管好你的东西。”
赵勤威赔笑答应,又说:“你把我大号放出来吧, 我不会再让她动我手机了。”
“知道,挂了。”
封岩把赵勤威的大号从黑名单放出来。
潘石佑笑着道:“你还真是重情重义。”
换了别人, 封岩早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封岩没搭理潘石佑。
离开行政区, 走到内部停车场附近,潘石佑跟大家说,不用回公司了, 直接各回各家。
技术部其他员工, 都打算坐公司的车回家。
罗教授却跟蒋兰舟说:“陪我一起去馆里看看。”
蒋兰舟欣然点头。
罗教授又跟李博文说:“你今天就早点回去照顾你妈吧,我和兰舟随便看看。”
李博文看了蒋兰舟一眼, 随后就跟着公司的车走了。
潘石佑和封岩都是自己开车来的, 直接开车离开。
罗教授带着蒋兰舟进馆,去了瓷器区。
工作日,馆里游客少,昏暗的灯光下, 剔透的玻璃窗,跨越千百年的彩釉瓷瓶静静陈列,像一株绽放的花。
“以前来过吗?”罗教授问蒋兰舟。
“上大学之前来过几次,上大学的时候经常不在家,就没来过了。”
罗教授微微笑着,道:“我带着你好好逛逛。”
两人在一件釉里红菊花玉壶春瓶跟前站着,罗教授就近指着它说:“这件儿,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仿品,仿得非常像,印象深刻。”
蒋兰舟好奇笑道:“您当时看走眼了?”
走上一定高度的人,更在意自己犯过的错。
罗教授本来就红的脸颊,瞬间更红,指着瓶子说:“瓷器作伪,改换旧底的比较多,一般看瓷器就看底儿,但这件是描涂的花纹,仿制者绘画能力相当高,当时我被绘画工艺给迷了眼,以为是真的。”
蒋兰舟水润的杏眼充满好奇,“后来呢?”
罗教授慈和的声音在安静的馆内不显突兀,他道:“你们潘总跟我不一样,他更信技术,说古人画什么,不画什么,都有可能,毕竟还有个皇帝的审美也真是独树一帜,所以真假不能光凭绘画手法判断。他用开碱水刷了瓶底,灰尘洗干净后,果然有接痕。”
蒋兰舟下意识点点头,就这一点,她和潘石佑的观点倒是一致。
罗教授边走边笑,道:“他算是给我纠正了一个大毛病。这一行,盲目自信要不得。”
蒋兰舟受教。
两人缓步把馆里逛了一遍。
罗教授简直就是行走的文物百科,他挑了几个在中心展出位的物件儿,从背景介绍到同类物品的特色与区别,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蒋兰舟时而沉默蹙眉,时而挑眉点头,是认真思考的状态。
她做过功课,听起来不算费劲儿,有些书本之外的小技巧,很快就能通过和旧知识建立关联,迅速记住。
罗教授偶尔也会和蒋兰舟互动,不经意问她些问题,蒋兰舟答的都挺好。
差不多到闭馆的时间,两人才优哉游哉从馆里出去。
蒋兰舟今天收获颇丰,喜色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