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忠说, 蒋兰舟和孙誉衡有约。
但封岩在蒋兰舟身后跟了十来分钟,却发现蒋兰舟走路不看路, 走哪儿算哪儿, 完全是漫无目的地走。
她到底要去哪里?
跟了一路, 封岩看到蒋兰舟终于不再走直线, 她打算过马路。
红灯很长,有九十秒。
她站在斑马线外, 一动不动,周围其他的人都在搓手或者跺脚,她没有。
难道不冷吗?
红灯终于变绿, 封岩变完道,调转车头, 继续跟上去。
天色渐黑, 路上的行人变少。
封岩挑开近光灯,视线从前玻璃右斜过去,她还在人行道上行走, 她的步伐非常均匀, 三分钟就只走一百米,正好是路边一个花坛的长度, 她走过了十五个花坛, 速度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车内的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蒋文忠电话拨过来的时间。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蒋兰舟走了整整一个小时,也许在此之前,她已经走了更久, 但他无法确认。
冬天路灯亮得早,天还没黑头,路灯就亮了。
她忽然停住,正好就在路灯下。
封岩也把车停住,眉头轻轻皱起。
走这么久,应该是累了吧。
她先是低头,又蹲下去。
难道饿得胃痛?还是走得脚痛?
封岩无从得知,他握紧方向盘,静静观察着。
她不知道在做什么,一会儿又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
是要擦鞋子吗?
封岩看不清楚,他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不停地放大画面,放到最大,模模糊糊地看到,她的雪地靴都变了颜色,深浅分明,完全湿透了,但她并不是在擦鞋子。
她起身,双手托着什么东西,往花坛的厚雪里放。
好像是一只在冬天冻死的鸟。
这太常见。
埋了小鸟,她继续不回头地走。
封岩再次跟上。
和之前一样,蒋兰舟还是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寒从脚起,这样容易感冒的。
封岩原本平展的嘴角,紧紧抿住。
他稍稍用力踩一脚油门,却在车头几乎和蒋兰舟平行的时候,又踩了刹车,停了好半天,远远落后于她,才跟上。
天色在封岩眼皮子底下,一点点黑透。
她脚步突然放得更慢,接了个电话。
是蒋文忠打来的吧,这么晚也该回家了。
封岩暗自猜测。
他猜错了,蒋兰舟竟然又换了一条笔直的路继续走,却不是回家蒋家的,而且离蒋家越来越远。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也没有人陪,吃饭了吗?湿冷的鞋子穿着舒服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走了一场马拉松?
膝盖都要磨损。
封岩嘴唇微微发白。
大概七点半的时候,蒋兰舟才折回来,接近十点终于走到家。
封岩的车子,比蒋兰舟仅仅只是晚两分钟到蒋家。
蒋家客厅的灯还亮着,蒋文忠他们仨都在客厅。
蒋兰舟回到家里,换掉鞋子,声音如常:“爸,姚阿姨。”
蒋文忠抱着蒋西月,淡淡搭理了一句。
姚瑶笑容温柔:“回来了?”
紧接着,封岩就进来了,顺手带上了门。
姚瑶仍旧笑问:“封岩回来了?是跟兰舟一起回来的?”
两人同时否认:“不是。”
蒋兰舟低着头,穿好干净的拖鞋,说:“孙誉衡送我回来的。”
封岩盯着她的侧脸,又看向姚瑶,声音淡淡的:“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蒋文忠和蒋西月说着话,并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姚瑶握着蒋文忠的手,笑问蒋兰舟、封岩二人:“饿不饿?要不要我去下点馄饨”
蒋兰舟先答的话,她笑得很礼貌:“我晚上吃的晚,不饿。谢谢姚阿姨。”
封岩跟着说了一句:“我也不饿。”
姚瑶拍了拍蒋文忠的肩膀,说:“带西月去睡觉吧。”
蒋文忠笑举起蒋西月,一眼都没看蒋兰舟和封岩,径直上楼。
姚瑶跟了上去。
蒋兰舟在楼下擦了擦背包上的雪,随后看向还站在玄关处不动的封岩,微微一笑:“我也要去休息了,封叔叔你自己早点回房。”
封岩凝视着蒋兰舟,喉结滚动着,哑声问道:“兰舟,你饿吗?”
蒋兰舟摇头,笑说:“不是说了不饿吗?”
封岩微张着唇,轻点下颌。
蒋兰舟又笑着跟他说:“你饿了吗?刚姚阿姨给你下馄饨你说不要,我是不会管你的,我要去休息了。”
封岩站在玄关,目送蒋兰舟回房间。
他走到沙发上小坐,望着茶几上的鲜花发
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