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悍妒 为伊憔悴 7033 字 3个月前

积善堂里, 老夫人坐在香妃榻上,下首坐着大夫人赵氏,徐曜跟魏昭,徐老夫人说:“曜儿回来了, 你四弟八月份娶亲, 你四弟住的房屋要修缮一下, 大儿媳你雇工匠开始动工, 老四的彩礼,二媳妇你帮你嫂子张罗,还有娶亲琐碎的事, 二媳妇你多操点心,你将来是侯府女主人,你跟你大嫂学着管家事。”

赵氏心里稍不舒服, “弟妹, 将来侯府家事早晚要交给你, 大嫂是替你管着, 等以后你熟悉了,大嫂就交给你,大嫂也过几天清闲日子。”

“大嫂能干, 家事安排得妥妥贴贴,儿媳没有大嫂的本事, 有大嫂在, 儿媳有主心骨, 能者多劳, 还是大嫂辛苦点,大嫂可不能躲懒。”魏昭笑眯眯地说。

魏昭的志向可不是内宅这点权利,过手这点家用。

徐曜看了她一眼,一笑,魏昭不拘泥于内宅,看不上这点绳头小利,魏昭这样的大气的女子,是有意把这点好处让给赵氏,内宅家事琐碎,缠身,有个人替她管,她求之不得,两妯娌和睦相处,没有矛盾,赵氏对魏昭多方关照。

徐老夫人还有一桩心事,女儿徐玉娇抵死不嫁人,跟黄家的婚事已经提到议事日程,徐老夫人了解这个女儿的脾气,怕她生幺蛾子,想来想去,这件事还要魏昭去办,对魏昭说;“二媳妇,你玉娇妹妹说一辈子不嫁人,你得空去劝劝她,你跟曜儿没成亲前,你跟玉娇不是关系很好吗?你们几个关系不错的手帕交,劝劝玉娇,婚事她不愿意,我硬逼着她嫁了,我怕她到婆家生事端。”

难得徐老夫人对她信任有加,把最难啃的骨头丢给她,徐玉娇那个拧脾气,能听她魏昭的,“母亲,儿媳试试。”

三爷徐询,徐玉娇这两个人油盐不进,徐老夫人发话,魏昭不能驳婆母的面子。

徐老夫人跟大夫人赵氏和徐曜说四爷娶亲的彩礼,魏昭没注意听,就想着怎样完成徐老夫人交代的差事。

徐曜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徐曜说:“母亲,儿子还有事要处理,魏昭陪您老人家。”

徐老夫人摆摆手,“你们小夫妻回去吧!我的事都说完了。”

徐曜跟魏昭从积善堂出来,徐曜攥住她的手,“刚才想什么,想入神了?”

“我再想母亲叫我劝玉娇妹妹,我该怎么说?”

“别费脑筋了,你随便劝说两句,由不得她想不想嫁。”

简单粗暴,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走出积善堂院子,徐曜的手臂揽住她的腰,捏了两下,“你好像瘦了,都硌手了,听说我出征乌纨时,你茹素,好好补一补。”

徐曜有事去外书房,魏昭往徐玉娇屋里走,一边想对策,她如果死板地正统说教,徐玉娇定然冷嘲热讽,两人谈话进行不下去,看来还要另辟蹊径。

想着想着,走到徐玉娇住的院子,她嫁到侯府还没来过徐玉娇屋里,上两次送东西,都是萱草来送的。

走到正房门口,门口没人,魏昭朝里喊,“玉娇妹妹。”

迈步进门,里屋撒花门帘一挑,徐玉娇的丫鬟露出脸,“二夫人,我家姑娘在后院练剑。”

魏昭走到后院,看见徐玉娇在练剑,魏昭走过去,徐玉娇一个收势停住。

“稀客,你来找我,不是走错门了?”

徐玉娇玩味地看着她。

“我确定没走错门,我来找你。”

“你找我想说什么?”

徐玉娇斜眼看着她。

“母亲让我来劝你嫁黄太守的公子。”

徐玉娇别看性格骄纵,其实挺聪明的,反应很快,陷在情里面,当局者迷。

徐玉娇呵呵,“可笑。”

“徐玉娇,我不想劝你,我想给你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吊一吊她的胃口。

“你给我什么建议,我倒是有兴趣听听。”

果然,她这种人不能按路数出招。

“你想嫁人无非为了梁荣,何不试一试他对你有多少心意。”

徐玉娇琢磨她的话。

“如果你要嫁人他还不为所动,你就放下吧!”魏昭说。

徐玉娇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现在不能出府,见不着梁荣。”

“我可以帮你。”

为了让徐玉娇死心。

“你真愿意帮我?”徐玉娇杏目中闪过一丝惊喜。

魏昭点点头,“我把你带出府,你们见面谈。”

魏昭转身走了,从徐玉娇的院子出来,直接去积善堂,徐老夫人看她去而复返,问:“二媳妇,你怎么又回来了?”

“母亲,儿媳想起侯爷攻打乌纨时,儿媳随母亲住在青山寺,儿媳当时许愿,如果侯爷胜了,儿媳要去青山寺还愿。”

“你明日去青山寺一趟,许愿该还愿。”

“儿媳想带玉娇妹妹一起去,求神佛保佑玉娇妹妹的姻缘事。”

徐老夫人寻思片刻,“好吧!你带

玉娇去,也好劝劝她。”

北地的初夏,阳光温煦,魏昭站在前院马车旁,等徐玉娇,不到盏茶功夫,徐玉娇从垂花门里走出来,徐玉娇性子急,没让魏昭多等,魏昭看今日的徐玉娇刻意打扮了一番,嫩粉裙,衬得明媚娇艳。

徐玉娇走到跟前,魏昭问;“什么地方?”

徐玉娇说了一间酒楼的名字,魏昭听说过,那是萱阳城最大的酒楼,魏昭吩咐赶车的常安几句,徐玉娇已经上车,魏昭随后上车。

两人一路没说话,魏昭跟徐玉娇不说废话,徐玉娇一点就透。

醉云楼在萱阳城中心繁华地带,魏昭和徐玉娇比约定的时辰来得早,徐玉娇独自坐在楼上一张桌子上,魏昭隔着屏风坐在另一侧,魏昭没叫酒楼伙计安排包间,孤男寡女见面,魏昭以防有事,她清楚梁荣对徐玉娇不能怎么样,还是稳妥起见。

魏昭坐在隔壁叫了一壶茶水。

梁荣接到徐府家下人送来徐玉娇的书信,约好在醉云楼见面,他准时到醉云楼。

看见徐玉娇倒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一张大桌子,两人对面坐,隔着最远的距离。

梁荣态度不冷不热,“玉娇,听说你订婚了,恭喜!”

徐玉娇的双手放在桌下,捏着绣帕死死的,声音发颤,“梁荣,我要离开萱阳城,嫁到辽阳,我们今生可能无缘再见,你……”

她充满期待地望着梁荣,停顿了下,“你难道对我没有一点留恋吗?你不希望我留下吗?”

梁荣平淡的语气,近乎冷漠,“玉娇,你走或者留下,都与我不相干。”

魏昭在屏风一侧听得清清楚楚,梁荣有些许不耐烦,大概被徐玉娇缠得失去了耐心,对痴恋他的女子,是有些绝情,魏昭对梁荣的讨厌去了几分,梁荣没有跟徐玉娇暗昧,让徐玉娇死心,这样对徐玉娇好。

半晌,魏昭方听见徐玉娇有些哽咽地说:“我那么令你讨厌吗?”

梁荣没回答,等于默认。

“连我自己都觉得讨厌。”

徐玉娇自嘲地说。

最后一句话,魏昭没留神听,她观察四周,离着不远一张桌上有一位客人,一身黑衣,背影高壮,身板挺直,像是常年习武之人,酒楼里透着古怪,魏昭朝周围扫去,四周的吃饭的客人,不太对劲。

她刚想到这里,突然,那个黑衣客人一脚踢翻了椅子,四周那几桌客人亮出刀剑,扑向黑衣客人,恰巧几乎同时发生,徐玉娇从里面冲了出来,跑到黑衣人近旁,魏昭几乎没看清黑衣人如何出手,黑衣人的刀已经横在徐玉娇的玉颈,那伙朝黑衣人攻击的人瞬间都停住了。

众人却都看着走出来的梁荣,其中一个人叫道;“梁爷。”

黑衣人看见梁荣,嘿嘿笑了,“没想到这女人是梁爷相好的,还是个美人,我可舍不得要她的命,不过别把我逼急了……”

梁荣靠在一张桌子旁,漫不经心地说:“逼急了,你要怎样………”

黑衣人的刀子在徐玉娇的玉颈上压了一下,顿时,玉白的脖颈出现一条鲜红的血线。

梁荣无动于衷,毫不以为意,“你杀不杀她,跟我无关。”

脸上一副腻烦的表情,对那伙持刀剑的人说:“赵捕头,你们公事公办。”

赵捕头道:“对不住梁爷,我们奉上峰命令捉拿江洋大盗。”

梁荣根本不管徐玉娇死活,心够狠。

外间的情形,魏昭看得一清二楚,她不能坐视不理,主意是她出的,徐玉娇也是她带出来的,徐玉娇有事,她跟婆母没法交代。

几个人说话功夫,那个黑衣人分神。

机不可失,魏昭一勾脚,一把椅子裹挟着风声,朝黑衣人飞了过去,黑衣人猝不及防,用手隔开飞来的椅子,魏昭的剑紧随着椅子到了,徐玉娇乃有武功之人,趁着黑衣人招架魏昭,手臂一弯,撞开黑衣人,脱离黑衣人的掌控。

魏昭的剑直指黑衣人要害,黑衣人伸掌朝魏昭身上袭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没反应过来,眼看黑衣人的掌击向魏昭,赵捕头喊了一声,“掌有毒。”

话音未落,黑衣人一只手臂隔开魏昭的剑,魏昭不躲不避,掌已经打在魏昭身上,同时,魏昭的剑在黑衣人的手臂上轻轻划了一道。

黑衣人的掌如一道劲风,梁荣来不及救护,已经打在魏昭胸前,魏昭后退数步,后背撞在墙上,嘭地一声,魏昭后背生疼。

众人突然惊讶地看着黑衣人,只见黑衣人咕咚一声倒在地上,片刻绝气身亡,赵捕头小心地走上前,蹲下看视,看黑衣人面色乌青,梁荣走过来,俯身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见血封喉。”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魏昭,赵捕头抱拳,“这位姑娘,我们乃京城大理寺捕头,这半年一直追捕这个江洋大盗,既然被姑娘出手杀了,他死有余辜,敢问姑娘姓名。”

“民女魏昭。”魏昭收起剑。

魏昭不报燕侯夫人身份,这班人都是京城大理寺的人,怕给徐曜带来

麻烦。

女子的闺名一般外面甚少知道。

赵捕头道:“今日谢谢姑娘相助。”

吩咐手下衙役把江洋大盗的尸首抬走,向上头交差。

这一阵打斗,酒楼里的客人早就吓跑没影了,连酒楼掌柜的和伙计也都躲起来。

剩下梁荣、魏昭和徐玉娇。

徐玉娇脸上尽显挫败感,魏昭生出恻隐之心,徐玉娇性格霸道,终究是个痴情女子,她在生死关头,梁荣无所谓的态度,深深伤害了她。

梁荣方才的表现也许有刻意的成分,他越表现得在乎,对徐玉娇越不利,事情是这样的,但有的话从梁荣嘴里说出来,挺伤人的。

魏昭能看出梁荣身手不凡,也许对徐玉娇真没多少在意,才表现得一点不紧张。

徐玉娇面色惨白,脖颈上一道血痕,她是个习武之人,被黑衣人挟持,她没有惧色,显然是被梁荣伤了心,梁荣之前的话对她是个打击,接下来的事,更打击她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可梁荣的目光却在魏昭身上,“你没事吧?”

担心关切之情无法掩饰,根本没朝徐玉娇看一眼,也没问徐玉娇的伤口,徐玉娇突然拔腿跑了出去,冲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