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2)

秀才府邸的恶娇娘 半疏 12494 字 3个月前

想却养成了这般性子。

站在门口咳了一声,道:“郡主,这又是为何?”

却见里头的郡主着了一身利落的红色左衽圆领窄袖团衫,月白色的套裤裤脚扎在了皮靴里,手上环着九节玲珑软鞭,眉目凌冽。

耶律阿沂见是父王身边最得力的温叔,忙委屈地道:“温叔,我要出去,她们都不让我出去!今个杜家竟然敢放狗咬我,我是丹国的郡主,怎能受这般屈辱!”

“郡主,如果您不是郡主,杜家这一趟,您还敢去吗?”温赫醇厚的嗓音里隐隐带着一点警告。即便是拓拓的女儿,可是在主上的女儿面前,也是卑下,即便阿沂现在不知道杜恒言的身世,可是她在赵国明面上的身份也是杜呈砚的女儿,未来太子妃的姐姐。

他们这一趟出使丹国,一心想维持两国的和平,现在阿沂自以为冠了耶律姓氏,封了郡主,便敢为所欲为,一再惹事,实在莽撞。

耶律阿沂被温赫晦暗的眼神看的心口一缩,抿了抿唇,竭力压住心头的忐忑道:“温叔,我是可汗亲自封的郡主!”怎么可能会不是!

温赫微微侧了身子,不看耶律阿沂,淡道:“郡主,您是可汗亲自封的郡主,主上捧了多年的掌上明珠,可是您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老臣念叨一句,所有的荣宠,都是主上和可汗的恩赐。”

话已至此,温赫也不再多言,他能提醒的也只有这么多,转身离开。

留下红着眼的耶律阿沂站在原地,温叔让她记着自个的身份,她的身份她也原先是庶民的身份?

丹国自来讲究尊卑,庶民在王室眼里,命如草芥,她不懂,她不过是按王室惯有的方式行事,怎么阿耶和温叔好像都不能明白一样?

到底,她身上流淌着的不是耶律家的血,所以,她这个可汗亲封的郡主,也比旁的郡主要矮上一截吗?

昨日她见到奋不顾身跳下水的陈鹤,显然是对杜恒言有情,杜恒言还假惜惜的写信给她告知陈鹤的住址,又不肯带她去见陈鹤,让她自个上门去自取其辱。

门口跪着的一排婢女见温大人就这样走了,一时心又跳到了嗓子眼,正惊惊怕怕地颤抖着,忽地便听九节玲珑软鞭呼啸而来,顿时门口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鞭子落在了她们背上。

中间的一个女使不知怎的,鞭子刚碰到身上便晕了过去,趴在了地上。

周围的三个女使头压得更低了,也不敢望一眼女伴,耶律阿沂看着她们,胸中愈加烦躁,喝道:“都下去!”

几人颤颤巍巍地半拉着晕倒的女使,往右边去。

忽地,麦耳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郡主,不好了,一同来的大臣都在前头要求处罚郡主。”

刚刚怒火熄下来的耶律阿沂一愣,“处罚我?处罚我什么?”

麦耳嗫嚅了一下,在耶律阿沂冷若冰霜的目光下,哆嗦道:“郡主,听说是因为您当众谋害杜将军的女儿,国子监的学生拒绝再与我们交流赵国的农桑、医药、经书,连御街上的互市也停了下来,是以,大臣们要您到杜家负荆请罪,请求杜家小娘子的谅解。”

麦耳说完,对上郡主赤红的眼,不禁缩了脖子,“郡主,您,您看如何是好?”

正说着,回廊那头又有一位女使过来,看了一眼满地尚不及打碎的碎片,恭敬地道:“郡主,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耶律阿沂将手中的鞭子塞给麦耳,跟着来传话的女使过去。

厅里头,耶律蒙德正和此次出使赵国的几位大臣在议事,见到耶律阿沂进来,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耶律蒙德深深地看了一眼面上犹有怒色的女儿,喝了一碗茶,晾了耶律阿沂一会,才道:“我与诸位大臣商议,为了平息赵国百姓的怒气,此回,你务必要去杜府给杜恒言道歉,然后我将你送回丹国。”

“阿耶,我们不是已经上过杜家了吗,杜恒言闭门不出,我有什么法子,她还放狗咬我!”耶律阿沂说道后一句,眼里噙了泪,十分委屈。

其中一位大臣道:“郡主,这是在赵国,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让赵国皇帝同意我们的商人到燕云十六州行商,而不仅仅局限在相邻的一个城里,你这样一闹,坏了和气不说,对方又是丹赵两国交战时的猛将杜呈砚的女儿,赵国的士子认为你羞辱的不仅是杜恒言,更是杜呈砚,以及他背后千千万万的抗丹将士。”

耶律阿沂踉跄了两步,一双含泪的眸子看向了阿耶,“阿耶,阿沂不知道会这样。”

耶律阿沂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杜恒言,一个庶民罢了,竟然有这般大的荣宠,明明有人告诉她,杜恒言的爹爹前些日子还被赵国的皇帝关进了大牢,杜家大势已去。

耶律蒙德手指无意地在桌上敲了两下,凉声道:“阿沂,我丹国的儿女自来个个英勇,从来不屑于逃脱责任,此事是你无礼在前,此番我再陪你去一趟杜家,求得杜恒言和杜呈砚的谅解。”

底下这两日苦不堪言的大臣,忙拱手贺道:“王爷英明!”

原来他们在赵国颇受待见,去国子监交流医

学农事工商的时候,远远地学子们见到都会停下脚步来作揖,让他们头一次这般深刻地领悟赵国儒家文化对其子民的熏陶,他们在赵国简直被奉为座上宾。

可是这一回因了郡主惹事,他们出门便被指指点点、恶言相向,到了国子监,更是受了学子们一致的白眼,可恨的是,国子监的夫子们还维持着面上的和气,可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就是再不和他们说一点赵国的医药农事。

小郡王一心要探听的稼接之术,堪堪才说到如何砍下一截枝子,这两日郡王对他们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无能了。

今日一出都亭驿,在路上更是遭到了无知妇人砸烂菜叶、臭鸡蛋,众位大臣才发现赵国百姓的情绪越来越失控,今个还躲过了臭鸡蛋,明个难道要顶着烂菜叶子走在大街上吗?

他们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杜恒言的未婚夫婿,正是此次在两国交流中翻译了大量词汇的林承彦,他是赵国老相公的孙子,素有神童的名号,一入国子监,便成了国子监里头最有声望的学子。

险些被臭鸡蛋砸中的大臣们顿时茅塞顿开,急急慌慌地便跑回来向王爷诉苦。

杜恒言站在水边,望着无边无际漫过来的水,眼看着要越过她的头顶,在水的那一边,却赫然现出她现代的医院,她好像看到一间病房里躺着一个和她模样相似的姑娘,她正准备越过大水,过去看看,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喊她:“阿言,阿言,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言语里的孤慌无助,让杜恒言的心颤了一颤,忙唤道:“慕俞!”

“阿姐,阿姐,你醒了,你醒了!”

一旁正苦着脸的小阿宝,忽然听见床上的阿姐轻轻地喊了一声“慕俞”,立即坐直了身子,摇着阿姐的胳膊。

杜恒言睁开眼睛的时候,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二娘和阿宝,阿宝见她睁开了眼,倾着身子趴在被褥上,在阿姐脸上“吧唧”了一口,眉眼弯弯地笑道:“阿姐,你终于醒了。”

杜恒言挣扎着起来,接过二娘递过来的水,才发现混身酸疼,“我睡了几日了?”

二娘抹着泪道:“三日了,老夫人和老爷一再问到你,你要是再不醒。我可都瞒不住了!”

杜恒言虚弱地道:“劳二娘费心了!”

姬二娘红着眼嗔道:“你这孩子,二娘不为你们几个费心还为谁费心,二娘就盼着你们都好好的。”

小胖墩在门外探进脑袋小声喊着阿宝,杜恒言听到,奇道:“阿文怎么不进来?”

阿宝唤了小胖墩一声,小胖墩只得进来,赌气地道:“阿姐,你可不准去见那小破国的郡主,她竟然敢抽你鞭子,害的你落水,我是不会原谅她的!”又望着杜恒言道:“阿姐你也不准原谅她!”

此时杜恒言才知道,耶律蒙德带着耶律阿沂来上门赔罪,她记得爹爹是不允许她见丹国的人的,不由蹙眉问道:“二娘,爹爹呢?”

姬二娘叹道:“你爹已经过去了,怕是两人现下正聊着,阿言,你不知道,你落水后,慕俞气的红了眼,这些日子带着国子监的学子,不知道怎么折腾丹国使臣呢,我和你爹说,让他劝劝,别闹过了头,给他自己惹了事儿,你爹倒还夸他,有勇有谋,哎,你要是再不醒,这两人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儿呢!”

姬二娘一边说着看似谴责的话,却又一边望着恒言别有深意地笑着,这有情的儿郎当真是一腔热血,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呈砚说,眼下尚且年幼,日后,功勋怕是还在林老相公之上。

阿言这孩子,也是有福了。

杜恒言在二娘打趣的眼光里,慢慢红了脸。

“不好了,不好了,主子,将军和耶律蒙德在前厅里打起来了!”紫依也不顾手里提着个食盒,便着着慌慌地跑了过来。

姬二娘大惊:“怎么会就打起来了?哎呀,呈砚刚从牢里出来,万一又惹得官家不快,这可如何是好!”

姬二娘想着,当下便要去前厅,杜恒言立即让紫依服侍她穿衣。

第66第

前厅里头, 桌上的瓷器茶盏又碎了一地,二人已经从亭里头打到了外头,杜家的护卫和耶律蒙德带来的随从都急慌慌地围着两人转, 又不敢太靠近, 在两边都喊着各自的主子息怒。

杜恒言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乱糟糟的场面, 眼看耶律蒙德一拳击中了爹爹的右肩,爹爹一个回旋腿踢中了耶律蒙德的左腿。

心下暗叹一声, 好在二人是赤手空拳, 要是带着刀剑, 这一会儿怕是两个人都伤的血淋淋的,眼见着二人又要绞缠上,忙喊道:“爹爹!”

耶律蒙德一失神, 朝这边看了过来,右脸便挨了杜呈砚一拳,顿时头晕目眩,待要回击, 杜呈砚已经到了恒言身旁,耶律蒙德只得收了手,一旁的温赫和耶律阿沂忙围了过来。

杜呈砚看着脸色还十分虚弱的言儿, 急道:“言儿,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杜恒言对上爹爹满眼的担心与宠溺,微微扯着有些干裂的唇角, 笑道:“担心爹爹,爹爹你这回可砸了好多东西,阿文都没这样祸害过!”

杜呈砚淡道:“无事!”不过都是身外物,能揍耶律蒙德两拳,十分划算。

耶律蒙德望着关系似乎十分融洽的恒言与杜呈砚,心里一时十分复杂,轻声唤了一声:“言儿!”

声音里的忐忑、抱憾,让一旁站着的耶律阿沂心口一跳。

杜呈砚站在了恒言身前,挡住了耶律蒙德的视线,淡淡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另一对父女,道:“言儿,耶律王爷带着郡主来和你赔罪。”

这是杜恒言自上次樊楼别后第二次看见耶律阿沂,不明白耶律阿沂在长公主府为何会对她发难,站在爹爹身后叹道:“上次一别,恒言感于郡主性子直爽,原想交个朋友。”

她在不知道自己身世之前,原是存着以后去一趟丹国看一看古时外邦风情的心思的,是以当初耶律阿沂说她住在哪里,她是认真记下的。

可是现在,耶律阿沂不知为了何事,险些让她死在长公主府的湖中,她想,若是耶律阿沂知道她是耶律蒙德的女儿,威胁了她在王府中的地位,怕是更容不得她了。

耶律阿沂对着杜恒言苍白虚弱的脸,昔日樊楼言谈甚欢的场景又浮在眼前,心下略微有些愧疚,可是想到她在赵国因杜恒言受到的屈辱、委屈,心头的一点愧疚又压了下去,杜恒言在赵国不过是一个身份尴尬的庶女,她与其相交,原本就是杜恒言的殊荣。

温赫见王爷和郡主都望着杜恒言不出声,忙上前两步道:“前次我们郡主行动鲁莽,伤了杜家小娘子,今天我们王爷带了厚礼,请求杜家小娘子看在我们的诚意上,宽宥王爷和郡主!”

温赫说的隐晦,宽宥?杜恒言笑道:“宽宥他们无心之失,险些害我没了性命?”这话不仅是对耶律阿沂说的,还有耶律蒙德。

知道耶律蒙德与小小娘的关系后,她甚至觉得,当年小小娘之所以割腕自杀,存了死志,是因为小小娘想将她托给杜家,有一个好的前程,而小小娘,却是不能进入京城杜家的。

小小娘不想拖累她。

杜恒言垂着眸子,语调轻轻浅浅的,可是这两句,一个字一个字地往耶律蒙德心上砸,这些年午夜梦回间,他也曾想过,秋容带着一个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孩子是男是女。

他以为或许艰辛些,从来没有想过,秋容会不在世。

“言儿,对不起!”

苍凉的语调让众人瞬时都静寂了下来,院子里头的两棵白玉兰花,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浓的让人脑子有些发昏。

耶律阿沂忍不住心中的惊讶,出声问道:“阿耶,你认识她?”难道阿耶是看上杜恒言了,先前阿耶对她的劝诫和这些日子的冷淡,让耶律阿沂心中不由敲了小鼓,她和杜恒言已然结了仇怨,若是,若是阿耶看上了杜恒言,她,她的处境……

尚未待耶律阿沂再想下去,院子里的护卫已然都涌了过来,围住了耶律蒙德一行人,杜呈砚带着恒言和二娘往后退了几步,“你府上郡主行事偏差,念在你当日下湖救了我儿,也算于我儿有恩,我杜府可以不追究郡主的责任,只是为了我儿的安危,希望郡主即日启程回丹国,你丹国人日后也莫再踏足我杜府,我会向我国陛下启奏,此事只是耶律阿沂和恒言之间的仇怨,并不牵涉两国。”

温赫心中一喜,忙应道:“谢杜将军大人大量,谢杜家小娘子不计前仇!”

耶律阿沂见温赫这般喜攻攻的模样,心头泛苦,一口贝牙无意识地咬紧。

温赫见王爷和郡主都不在状态,忙拉了自家王爷,又对麦耳使了眼色。

耶律蒙德临出院子的时候,看着恒言躲在杜呈砚身后,低垂着脑袋,十分乖巧的模样,不由心间抽疼,这是他的女儿啊!

眼看着几人出了院子,一旁的小胖墩仰头问道:“爹爹,就这般放过她了?”

杜呈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温声道:“怎么会。”阿言受的惊吓与疼痛,耶律阿沂不是也该受一受吗?

杜呈砚出狱后,知道恒言在这些日子遭遇的困窘,原就十分心疼,不想又落了一次水,这几日恒言一直没有醒来,他就在想,其实,如果不是他一直诸般顾忌,恒言原可以不必过得这般委曲。

当日,耶律阿沂出了京城,两日后,耶律阿沂在官道上遇到了劫匪,没有抢金没有抢银,也没有抢人,只是在混乱之际,耶律阿沂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背上受了两鞭子,力道之大以至团衫都被抽破了两道。

劫匪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似乎纯然是为了教训耶律阿沂,护送的使臣当即快马加鞭派人送信回京城。

然而耶律蒙德并不多置一词,只吩咐让耶律阿沂尽快回丹国。

消息在京城传开,都言是杜府有意寻仇,京中都等着看刚刚出狱的杜呈砚再次要被官家厌弃,可是不仅是耶律蒙德,便是京中的御丞,都无一人上书言此事。

似乎他们得到的消息

,不过是流言,实际并没有这一回事一般。

四月初一,杜恒言在国子监的食肆开张,取名南北涮锅店,字是请林老相公题的,上下两层小楼,一进门,最先看到的便是正中一排十六扇屏风,贴着去年国子监大考头十六名的墨宝,一年一换,明年将会张贴国子监今年年底大考前十六名学生的墨宝。

凡得以留下墨宝在南北涮锅店的,张挂期间,但来吃饭,即便是呼朋唤友,所花费用皆记在店家账上即可。

消息一放出去,国子监的学生便议论纷纷,又有慕俞在里头宣传,是以,到得开张这一日,国子监的学生都纷纷涌至,围在这一扇屏风跟前观摩。

小阿宝和小胖墩当起了跑堂,来回给客人斟茶添水,跑的不亦乐乎。

底下一层是堂食,共二十张桌子,分为左右两边,左边八张,右边十二张,杜恒言在原来茶楼的基础上略做了一点改动,将三十张桌子缩成了二十张,格局开阔许多。

楼上原是十五个小包间,杜恒言改成了十个小包间,两个大包间。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来排列,每间都张贴着两幅字画,一副是当朝大儒的,一副是赵国文坛新起之秀,其中有国子监祭酒管濂先生的一副《浪拍松石图》,大中祥和元年的探花郎阮翰林的《山溪绿竹图》,杜恒言还去清桐书院向宋夫子求了一副《江岸初花图》。

太子不知从何处得知她在求画,派人送来一副《梅花绣眼图》,印章是凤竹公子,杜恒言见是自己精神食粮所画,一时颇为振奋,与管濂先生的一起挂在了天字间。

杜恒言是存了一点私心的,凤竹公子这些年一直不曾以真名示人,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将他的字画挂在天字间,他早晚会知道,若是来蹭吃蹭喝就好了!

杜家阿翁和阿婆站在二楼廊上,看着下头扎着头巾的忙忙碌碌的两个娃儿,杜太初道:“这两崽子,日后可有地方折腾了!”

元氏笑道:“你呀,是怕他们以后不在你跟前耍宝了!要我说,这两孩子跟着阿言,你我都省了多少心啊!”原本孤僻肥胖的孙子,在阿言的管教下,不禁性子活泼起来,脑瓜子也灵敏了,便是原先只管熙文一口吃食的老头子,都开始认为熙文是可塑之材,开始悉心教导。

经历了抄家,杜家还可有如今的蒸蒸日上,元氏心里是踏实又骄傲的,原先她也以为杜家根基不深,一朝倾覆,便是满盘皆输,可是阿言让她相信,杜家的子孙即便是逆境,也能够绝地逢生。

入京以后,多年来患得患失的心境,忽然就平和了许多。

眼看着下头慕俞那孩子领着一帮同窗过来捧场,眼见着阿言和慕俞站在一处儿说话,怎么看怎么般配,元氏心间默默盘算起下半年适宜嫁娶的日子来。

楼下,杜恒言刚与慕俞说两句话,手里头便被慕俞塞了一个小条形漆画花盒子,道:“一早准备给你的,插簪的!”

“插簪?”杜恒言正心下奇怪,慕俞已经带着同窗上楼找座去了。

到了晚间,躺在床上的杜恒言才忽地想起来,交了细帖子,男女双方同意后,下一步,可不就是插簪了!

第67第

杜恒言好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和慕俞之间已经正式进入谈婚论嫁的过程了。翻身将枕头下的簪子拿了出来, 借着从窗户里漏进来的月光细看,是一支紫水晶缺月木兰簪,簪脚刻了一个“言”字。

杜恒言食指指腹在那一个字上摩挲。

她对慕俞一直有儿时的相濡以沫, 娘亲失智, 田地被抢,她和慕俞一样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 慕俞拿着律法翻来翻去找法子,虽然她并不认为四岁的孩子能帮她什么, 可是那时候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他那么认真, 那么焦急, 担心她会吃亏,担心她会被欺负,濡湿的眼睛, 到现在还印在她脑海中,这么些年在京城中再不顺气的时候,一想到慕俞,心便是安定的。

这次杜家惨遭抄家, 她也是想都没想,就把手里头一点可活命的首饰搬到了他那,慕俞自个一来京城, 就想着她在杜家是寄人篱下的,给她在乌桕巷子里买了一处宅子。

不需言语,他们之间便能体量对方的处境。

杜恒言一夜里睡得昏沉沉的,第二日一早便被紫依喊了起来, 紫依打发了要进来伺候的小女使,轻声道:“主子,太子殿下一早派人送了信来,说是请您过去一趟陪陈侧妃聊天。”

杜恒言奇道:“我和陈侧妃貌似并没有交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