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了。她点头。
霍绥双手插兜,遗世独立的站在有五六米高的圣诞树旁,落地窗外的积雪厚积,行人神色匆忙,他立在室内,对着镜头的眉眼温和,嘴角微微上扬,淡笑。
拍照的年轻女子有些微滞,霍绥问她:“好了吗?”
霍绥到锦市的时候,也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年轻女子连说抱歉,退回大堂。
她看着霍绥坐上出租车,车子顺着车流溶于雪天,心里又难过又羡慕。
那个人在说“夫人”的时候,眉眼上,他或许没有注意,他的眼里,是带着光的。
到达锦镇的时候,将近下午三点。
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连眼睫毛处都像是沾了雨水一般,霍绥撑着伞从出租车上下来,提着行李箱,沿着马路走。
倏地,他脚步一滞,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前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啊。
那个日天日地无所不能的苏花朝,穿着件一次性雨衣,头发随手拨在耳后,却被凛冽寒风吹得张牙舞爪的,手上架着摄影机,整个人像张单薄的纸片悬浮于世。
霍绥上前,将那纸片握在手心。
苏花朝浑身一缩,“谁啊?”
霍绥为她撑着伞,“我。”
她动作迅猛的转过身,眼里不可思议、惊讶万分、感动,各种情绪荟萃,一时之间难以言说万分。
霍绥把伞放在她的手心,“抓紧了。”他单手提起摄影机,架在自己的肩头,问她:“去哪儿?”
雨刷的一下骤然下大。
她穿着雨鞋,感受到沥青地面的流水不断,脚背处似有水淌过。万事万物都在推她前行,她没有时间反抗推拒和犹豫,伸手一指,“那儿。”
霍绥叮嘱一声,“撑好伞。”
她在他身后,为他撑伞。
霍绥身上还穿着羊绒大衣,内里是工作开会时的黑色西装,他的穿着打扮与这乡野农村截然不符。雨下的很大,风刮得甘蔗叶往人身上飞,那叶片带着刺,把那高昂的衣服给划了一道又一道不甚明显的口子。
苏花朝知道他是不喜欢的,单从他紧抿的唇就可以看出来了。
她劝他,“你要不回去吧,我这儿的工作很简单的。”
霍绥只说:“需要我做什么?”
苏花朝盯着他沾了水的大衣,怔怔:“霍绥,这是我的工作,不是你的。”
霍绥背对着她,迈步向前,“可你是我的,不是别人的。”
她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作何回复了。
她总觉得他变了,变得懂得说哪些话令她好过些、能接受些,知道她需要的并不是夜晚的一个拥抱,一个亲吻,而是一句实实在在的话了。
爱这个字,是需要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他似乎懂了。
苏花朝回神,说:“你就去那儿把伯父伯母扶甘蔗的过程拍下来。”冬天风大,吹得甘蔗全都倒在一旁,苏花朝也不知道该拍些什么,反正就是把所有与红糖有关的一切都给拍了。
至少等到剪辑的时候,不会太过慌乱。
霍绥点头,他问她:“还有雨衣吗?”
苏花朝连忙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件一次性雨衣,为他穿上。霍绥盖上帽子,扭头对她笑了一下,就直冲冲的冲进了瓢泼大雨里。
苏花朝大声嘱咐:“小心点,泥地滑。”
他的背脊挺直,肩上架着的摄影机偌大,压得他右肩往下斜了几分,但他声音脆响,“放心。”
她的心,竟真的很容易的找到了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