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蓁在车里那会儿其实也听见刘敬叫她了,只是困得厉害,想醒也醒不过来,随后就觉得自己被个人抱了起来。
伏在对方宽厚结实的肩头,闻着对方淡淡的体味,她还迷迷糊糊地想:看不出这位刘公公还挺壮健,身上的味儿也挺好闻……
屋里的床褥都叠在窗根底下,砖砌的火炕上面只铺了一层草席,硬的很。
被徐显炀信手扔到炕上,杨蓁摔得浑身酸痛,也终于醒了,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来看看周围。
徐显炀已然出去了,屋里点着一盏油灯,门口边站着高低不齐的十来个女孩子,呆里呆气地望着她,看来是初到生地六神无主,一动都不敢动的。
杨蓁仍然头昏脑涨,从窗根下扯过一条褥子来草草铺了,卧倒继续睡。
胸口被个硬东西硌得生疼,杨蓁只好再爬起来,见到一个物事半揣在自己的衣襟上,取下来一看,是个玉质的牌子。
巴掌大的椭圆玉牌,通体象牙色,顶上雕着莲花纹,穿孔挂着根大红丝绦。
杨蓁将牌面转向昏黄的灯光,见上面刻着几排字:“凡遇直宿者,悬带此牌,出皇城四门不用——禁卫”
这像是出入宫禁的穿宫牌子,杨蓁没见过却听说过,一想便知,必是方才刘公公抱她进来时掉落的,回头见面再还他也就是了。
杨蓁随手把玉牌揣进怀里,又倒头睡了。
半睡半醒间仍在含糊思索:听说这穿宫牌子也分三六九等,寻常都人带的都是铜牌,这种玉质牌子是最上等的,刘公公一个使玉牌的宫人,还会负担出城选宫女的差事?
而且,他又怎会是“禁卫”呢……
刚被摔痛的额角与膝盖仍火辣辣的,她不禁存了报复之心:他摔我恁重,叫他寻不着牌子着着急也好!
当晚戌正时分,徐显炀一行四人步入了盈福楼的大门。
这会子正是城里酒楼最为热闹的时段,大堂里座无虚席,酒客们推杯换盏,划拳行令,声音一片嘈杂。
掌柜知道锦衣卫徐大人定了座,早就候在柜台后,一见他们四人进门便赶过来,领他们顺楼梯往二楼雅间走去。
他们四人穿的都是便服,并未引起酒客们的注意。
刚登了几道台阶,徐显炀忽然停了下来,目光朝一旁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