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老蒋和黎英又是做了一桌子好菜，包子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池澈盯了她好几眼，包子招牌的笑呵呵、垂涎欲滴的表情消失了，浮在脸上的是就快装不下去的勉强笑意，不知怎么的，池澈心里有点微微刺痛：情愿看到这头猪没心没肺、大吃大喝，也不想看到这样被现实打击的她。

蒋善跟大家道歉，恹恹回房间。

老蒋和黎英面面相觑，黎英想起身去询问，池澈对他们摇头：“先让她静一静，事情是这样的”

关上门，蒋善一下子就扑到在床上，抱着一只大玩具熊，无声哭了起来。

眼泪像泉水一样不断涌出来，又掉在了玩具熊上，一会儿工夫就湿了一大片。虽然一再跟自己开解：不要跟大太太这样的变态计较，不要让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可是被当面辱骂的羞愧、刺痛像附骨之疽，赤裸裸的羞辱、赤裸裸的鄙视、颠倒是非、胡搅蛮缠，这些让蒋善难受。但更难受的是，为什么大家对这一种难受都默默承受？为什么没有人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这么无耻的人？

就为了一份工作，为了一点工资，人格都可以被践踏？

她哭得昏昏沉沉，又忍不住打了电话给袋熊，把自己的遭遇和质问一股脑倒给了袋熊。

袋熊听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包子，忍不住叹气：“包子，你不是说班上有很多家长非常不错吗？你说的那个模特妈妈不就挺好？不要用一个家长否定所有家长嘛。罗素教导我们，参差多态乃幸福之本原啊。这不正好给我们一个天涯八卦扒极品的好题材吗？ 对啊，我说的对吧？嗯，你好好搜集，多采访采访以前被她骂过的人嘛，这样的极品绝对可以上天涯热帖啊。嗯，行，你好好记录，到时我们一起发帖，再让倾芳啊、老铁他们来顶帖！哈哈，你说的对：就是奇文共赏析呗！”

包子打完这通电话，虽然跟着袋熊哈哈笑了，心里还是有点闷闷的，精神胜利法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起作用的。

周末要回学校前，池澈忽然给了蒋善一个袋子：“包子，你把这袋子转交给凌老师吧。”

“啊，你什么时候认识云绮姐的？这是什么呀？”包子捏捏了袋子，有点像一支笔。

“嗯，谢谢啦！”

“喂……”这个池澈就是这样讨厌，他问你的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你问他的问题，只要他不想回答，不管你怎么问，他的嘴巴都是严严实实的！包子也曾经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从来没有成功……

蒋善提前了一点回到宿舍，把袋子转交给云绮。云绮打开一看，是一只黑色的笔。

两人去饭堂吃完饭就直接去教室迎接学生了。

“善善，还不高兴啊？”

“嗯，还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那样的人可以这么嚣张。我们不是老师吗？怎么不能教育教育她呢？”

“我们的任务不是修正熊家长，没法子、也没必要跟家长较劲。一个成人的世界观基本已经奠定了，如果没有大的变故，基本不会有改变。我们只能尽其所能养成学生好的习惯、思维习惯、逻辑思考方式，培养他们喜欢阅读，从书本中长见识，培养自我学习能力，成为一个完善的人。”

“那我们老师的人格谁来扞卫呢？我们的尊严呢？”

“尊严啊……”云绮愣了愣，语气绵长惆怅，是有不少老师愤然离去，但更多的选择留下，“善善呐，就算你不当老师，去银行当柜台工作人员、去公司当员工、考入体制当公务员，哪行哪业哪有不受委屈的工作？你不是说你朋友袋熊——上几个月下基层还差点被人打吗？”

“嗯……”对哦，包子这才想起，袋熊只是淡淡跟她说了这件事情，却没有抱怨。

“上帝的归上帝，撒旦的归撒旦。阿门！”

“咦，云绮，你信教啊？”

“无量寿佛，没有啦，我是多神论，谁保佑我我就信谁，哈哈哈，南无阿弥陀佛！”她摆了一个合十礼，逗得蒋善哈哈大笑。

边走边说，很快到了教室。准备教具、课外书籍，静等学生回校。

云绮用那笔“追寻恐龙”基金订了一批恐龙骨骼拼装模型和考古挖掘恐龙化石骨骼玩具，今晚要读《恐龙百科》中关于恐龙骨骼的部分，然后把模型下发给孩子们拼装，再把恐龙化石从泥块里挖出来——蒋善对这个晚自习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