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门飙出来,钟宁顿时难堪地低下头。
自觉地撸起校服袖子,抬了抬自己的胳膊给她看:“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胳膊撞破了点皮,给我消毒一下就好了。”
李桦往她胳膊上那一块很明显有青紫的淤肿处看去,都已经肿成那样了,还在渗着血丝,还说没事?
不过这女生倒也不矫情,都弄成这样了也不哭或者怎样?
随后,手朝白墙处的床一指,“坐那边,我给你消毒。”
“好。”钟宁乖乖坐到白色的病床上,李桦打开一旁的药柜,从里面翻出碘酒、药棉和镊子,装在托盘上,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骑车撞了。”
“该不是今早校门口撞车的就是你们两个?”校医上班时间比学生晚,所以她早上进校门的时候,就听到保安室的保安陈忠冲她说:“李医生,早上这里有两个学生撞车了。”
李桦还问陈忠:“那两个学生要紧吗?人在哪?”
陈忠告诉她,这两个学生已经进校门了,说看起来没事。
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看,伤口并不轻。
“嗯,是我们。”钟宁低低答着。
“下回小心些,这伤口不及时处理会感染,到时候就麻烦了。”李桦一只手捉起她的胳膊,一只手拿沾着碘酒的药棉给她伤口消毒。
黄色的碘酒从破皮的地方刷过一遍,立刻冒出点点白色的小泡沫,而且‘滋滋’地泛疼,钟宁忍不住吃痛地皱了皱眉。
她的身旁,裴言舟双手交叉抱胸,背靠在紧挨着白床的墙壁上,微微侧着头,看她。
长长的黑发蓬松地散在她的肩头,挡住了她大半张侧脸,只露出一点尖翘的鼻尖,和薄薄的柔和唇瓣弧度。
不可否认,16岁的钟宁很美。
这种美,不那么呛眼,很柔,是他喜欢的类型。
裴言舟的个性里遗传了他爷爷裴永南好战、固执的基因,一旦喜欢上了某样东西,便经久不变。
唯她莫属。
这样的个性其实很不好,太过执着一个人,很容易让自己活得很不快乐。
所以后来那么多年,她才会像一朵横在他心头的玫瑰刺,因为得不到,便开始野蛮疯长,经年累月,最后在他心里长成一颗盘根错节、拔不掉的‘肉刺’。
刚刚来医务室的路上,她跟他很小心地解释车子怎么会撞上他。
如果不解释,他确实不知道她当时撞校门是想干什么?
当时,看着她要撞铁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受伤’,于是在这样的念头中,他用自己的自行车不计后果地直接去挡了,挡的结果,他受伤了。
现在想想,他这种无端生出来的想保护她的本能,究竟是基于是什么思想?
不是在重生的时候,就提醒过自己要离她远一点?
自己现在这样究竟是想干什么?
白床旁,钟宁的手臂已经消好毒,李烨将手里的棉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开始上消炎药膏和绑绷带,边绑边对她嘱咐起来:“你这破皮的地方我暂时给你包起来,回去别沾水,容易感染细菌,要洗澡,尽量避开伤口,等它结痂了再碰水。”
“好。”钟宁仔细记着,生怕漏掉关键的注意事项。
她也想快些好起来,毕竟马上要月考了,万一感染了肯定要去医院输液,那样就麻烦了。
李桦替钟宁包扎好,回头对靠着墙的裴言舟说道:“你过来。”
裴言舟直起身体,在白床最边沿坐了下来。
“你的伤口给我看一下。”李桦边说边去一旁的洗脸架上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