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迅速给景一打电话。
“喂,你出发了?”景一在电话里朝他笑,“衣柜都送到了,我差不多都收拾……”
裴州打断:“景一,你现在从家里离开一下。”
“为什么啊?”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阴冷的雨天,景一不用再给院子里的花浇水,但隔壁刘奶奶家的橘猫在她屋檐下慵懒地睡觉,她蹲在一旁逗猫咪玩。抬起头,她才发现屋檐下多出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院门是关着的,这个陌生的老人显然是从顾桂云的院子进来的。景一诧异地望着对方,但对方的眼神显然不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认识她。
且是特意来找她。
电话里,裴州在喊:“伊伊,你听到我说话了么?”
顾桂云出现在老人身后跟景一打招呼:“景一,这是裴老爷子,他说过来找你。”
景一怔住。
电话里,裴州也听到这句话,对着手机喊:“伊伊,我现在就过来!”
手机没有挂断,景一想起昨晚裴州说的“如果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好像隐约懂得来者不善。
她从猫咪身旁缓缓起身:“您好。”
“我能坐坐么,坐屋檐下就好。”
“外面风大,您来客厅里吧。”景一垂眸走进客厅,将手机放好,找来一次性水杯给裴老爷子倒水。
此刻,景一眼里一片沉重,她似乎料到了,也许今天就是一场豪门打过来的战争。
裴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她双手奉上一杯温开水放到老人跟前。
“景一,你是一名很优秀的设计师,我第一次知道你是我的老秘书夸起有个善良的年轻姑娘捐款几千万给小城的贫困山区。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
“谢谢您的欣赏。我今天是第一次见您,但我从前听很多人都提到您是当地的活菩萨,您很慈悲。”
从进门到现在,裴老爷子观察到景一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但他还是要做这个恶人。
他道:“我开门见山吧,我来找你是知道你在跟我孙子裴州谈恋爱。”他说,“我不希望你们再交往下去,甚至像这样同居。”
景一握着水杯的双手在颤抖,她说:“为什么?”
“他恐怕没有告诉过你,他早就定过亲。”
景一猛一抬眼,不可置信。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裴州他三十岁前不能谈恋爱?”
景一想起来,是的,陆时远喝多酒时告诉过她,严莎几次欲言又止恐怕也是想告诉她。而裴州昨天说的莫名其妙的话恐怕也是在影射这件事。
可她不相信。
她感觉一切好突然。
“我们裴家跟救他命的恩人定下了这个承诺,虽然你不是当地人,但你该知道裴家很信守承诺。我不是封建主义的派头,但是你们交往是得不到我允许的。好孩子,你知道我的意思么?”
茶几上的手机里传出一声大喊:“景一,你别管,我马上就到了!”裴州喊,“爷爷,你别为难景一,是我瞒着她,跟她没关系!你冲我来!”
这一刻景一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了。
她望着眼前的老人,老人眼里没有对她的慈悲,而是冷漠严厉得给她头顶压上一座大山。
窗外雨下得越来越大,橘猫一直在屋檐下喵呜叫着,好像在陪孤军奋战的她。
陆时远气喘吁吁扑进门时,客厅里非常安静。
他喘气说:“太爷,你误会了,误会了。跟景一谈恋爱的不是我舅,是我!你忘了欢乐谷就是我搞的,你还因为这个打我了……”
啪——
陆时远挨了裴老爷子一记耳光。
景一听着这声脆响睫毛一颤,她感觉好像只是借着方式打在了她的脸上。
该说的话裴老爷子在刚才已经说完,冷冰冰睨了陆时远一眼杵着拐杖离开。
景一整个人瞬间松懈颓然地蜷在沙发里,橘猫喵呜叫着,叫一声她便轻轻颤抖一下。
陆时远委屈地揉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忘安慰景一:“景一,你可千万别听他的,他就是老一辈的封建思想。我跟你说,二十多年前我外婆怀我舅的时候难产,就是遇到那个恩人才救了他们母子一命,但是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那家人应该没有子女,听说他家不孕不育的。我太爷一直找不到他家人,所以我太爷才想到在三十岁前让我舅守肾如玉的,你别信我太爷啊!”
景一眼神痛苦,好久才抬起头看陆时远:“为什么他一开始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也许是怕你伤心就不跟他交往了。”陆时远举起手掌,“我发誓,我舅他对你是来真的!真的,不骗你!”
院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砰”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