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走出房门, 本想寻个伙计要盆热水。
但大市刚过,客栈里挤满了退房的客人,掌柜伙计都忙的焦头烂额。
一个不慎, 明黛被一群准备下楼退房的人撞到, 脚下踉跄, 撞在拐角的木柱上。
这一撞, 竟在脑中撞出些零碎的画面
清幽雅致的房间内, 老嬷嬷垂手而立, 身边立了一座画满穴位的人像。
她在记穴位,学推拿之法。
那老嬷嬷的神情模糊, 唯独一张不断起合的唇清晰显现。
她说了很多话,明黛只听请一段。
【娘子若要为日后的夫郎解心忧,须得从这解身乏学起。】【套了郎君的身,方能入郎君的心。】
【娘子自己亦要时常推拿纤体, 身子好看,郎君之心也易得。】于是, 她从摸索那假人,变成为嬷嬷上身推拿。
手指酸痛无力,可就是不能停。
不知是不是刚刚被推拿,又为秦晁推拿了一番,才激起这些回忆。
所以,她竟是学过的,只为伺候未来的夫郎?
她自己也要用这个纤体,来勾郎君的心?
明黛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厌恶。
这种贴着男人的心思小意讨好, 甚至以色侍人。
与男人养在后院的姬妾何异?
她也不愿成为男人院中这样的角色。
既结为夫妻,理应是情投意合,同心同德。
恍惚间, 明黛听见有人在唤她。
“这位娘子,你没事吧?”
明黛回神,只见面前站了个黝黑的青年。
个头高大,身材壮实,一只手虚扶着她。
明黛连忙避开他的手。
青年立刻解释:“娘子莫怪,这栏杆只及腰身,我见娘子你神情恍惚倚在此处,怕你失足坠下去,才来问一问。”
他语态诚恳,手也收了,明黛有些尴尬,说:“多谢小哥,我已无事。”
下面有同伴在喊他,青年笑着与她道别:“那娘子小心。”
明黛颔首一笑,目送他走开,一转身,秦晁靠在几步之外的窗边,皮笑肉不笑:“娘子这么不小心,要不要我扶着你走?”
阴阳怪气。
明黛想到推拿的事,又想到方才为秦晁推拿时他享受的模样,略有些不自在。
“不必。帮我找个伙计,打盆热水。”她丢下这句话,一瘸一拐回房了。
秦晁还抱着手靠在楼上,目光转向那黝黑青年离去的方向,笑容渐渐淡去。
明黛简单洗漱一番,与秦晁一起退了房。
大市已过,可一路走来,沿途商贩无不讨论着大市发生的事——华清县秦家的两位公子,在大市中被官兵直接带走,连夜受审。
判决当夜就定了:流放三千里,罚银两万。
明黛听到消息,脚下步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