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对面陡然传来啪的一声。
猝不及防的柳玉被吓了一跳,赶紧抬眼看去,只见被萧河握在手里的水杯竟然从中裂开了,碎片割破萧河的掌心,可萧河脸色煞白,仿佛毫无察觉。
倒是守在外面的奚锦听见声音,立马推门而入:“主子!”
萧河抬了下血淋淋的手。
奚锦顿时僵在原地,他不敢违抗命令地擅自靠近,只得焦急而又眼巴巴地望着萧河。
柳玉也缩着肩膀,一脸骇色地盯着萧河:“萧叔叔,你的手……”
“走了?他去哪儿了?”萧河很是随意地用另只手按住了掌心的伤口,他问柳玉,“他又离开桐溪县了?”
“他、他就是走了。”柳玉结结巴巴地说,“我姑姑说他从京城回来后就生了重病,一直躺在床上,又积忧成疾,在我还是婴孩时撒手人寰了。”
这些话都是柳春华的原话,她经常向柳玉埋怨自己时运不济,还要帮早死的弟弟养襁褓中的孩子。
柳玉说完就闭嘴了。
他有些害怕这个样子的萧河,即便萧河什么都没做。
萧河闭眼缓了许久,再睁眼时,眉心深深地皱了起来。
“萧叔叔……”柳玉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萧河对他笑了笑:“好。”
说完,挥手让奚锦送他。
谁知柳玉匆匆忙忙地道完别,起身便脚底抹油地跑了。
奚锦站在门前,还没来得及说话,柳玉已经跟兔子似的跑得无影无踪。
“……”奚锦无奈地看向萧河,“主子……”
“罢了,由他去吧。”萧河的目光在柳玉离开的方向停顿了半天,突然说了一句,“他和他爹很像。”
奚锦跟了萧河将近十年,对萧河以前的事不太清楚,却也知道府上有“柳春时”这么一道禁忌的存在,他没见过柳春时本人,只在萧河的书房里见过柳春时的画像。
认真回忆了一会儿,他赞同地点头:“的确很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
奚锦拿来药箱替萧河包扎了手上的伤口,萧河扭头看着漆黑的窗外,在奚锦收起药箱时,他仿佛从回忆中惊醒,苦笑了下:“当初我放他离开,以为他是奔向幸福,结果是奔向死亡。”
奚锦提着药箱起身,沉默地垂头站在边上。
“康文知道他,也在我这里见过他的画像,所以才让他的儿子找了过来。”萧河深吸口气,又缓慢吐出,“康文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以为我对他仍有感情,甚至卑微到只是见到他的儿子都很高兴——”
声音一顿,忽然弱了下去。
“当初是他背叛了我在先,是他的错……”半晌,叹了口气,“可我错得更多。”
……
柳玉没有直接回去房间,而是先去了那对老夫妻的房间。
这次老夫妻变得警惕了,再三确认门外的人是救了他们柳玉后,才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老夫妻侥幸逃生,看到柳玉的瞬间便已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握住柳玉的手再三感谢,还想给柳玉一些报酬。
柳玉连忙拒绝了。
毕竟真正救了他们的人不是他而是萧河的人,他没道理拿他们的钱,而且他也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