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大感失望。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生的,在宫中偶然和这位聂先生见过几次面,发现对方和禁苑其他人不太一样,懂得一些民间的游戏,会下棋,甚至会使剑,只是身体不好,十天里有七天都不曾下床,这两年里,偷偷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聂先生又道,不用哭。你父皇严厉,但他这几天不在,你是嫡子,大家要听你的。你可以跟一个宫人子女换了衣服,从西南门出随宫人出去。那里我看过,采购车马众多,查得不是很严。
嫡子一愣,然后又跳起来。聂先生陪我一起去。
聂先生:这不好吧。
嫡子道:这没有什么不好,我们只出去一天。我去跟宫人说借你教我读书,他们会听我的。
一旦真的出去,便不是一天就能回了。聂先生在路上改变了几次姓名身份,当嫡子问起,他便说,这是游戏的一部分。
作为游戏来说确实是有趣的。有时候他们风餐露宿,聂先生还懂得狩猎。
再走,就到了东部边境。边境营城已经属于另一个国家,聂先生本希望随着人群进城,然而近来战事频繁,边境不太平,城门关闭,他骑马在城下,正看到城墙上一个熟悉的面孔。
聂先生勒马,扬声道:守城者可是杜将军?
将军道:正是。
聂先生道:既然是杜将军,为何不开城门?朕还是皇子时,就曾与你一同奔赴战场……
荒谬!将军道,先帝早已死在宫中,皇帝有令,任何冒充先帝者,格杀勿论!
他持弓而射,箭矢锐利,正中聂先生右肩。后者所骑的马也不由得退了几步,长嘶一声,调转方向而走。
杜将军垂下持弓的手臂。他身后正有一位€€侍,前几日从宫中来这督战前线,此时颔首道,将军确实是忠良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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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嫡子此时就坐在马上,他没有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后的人猛地一震,马也受惊倒退。
下一秒,聂先生猛地一踢马腹,马长嘶一声,调转方向疾驰,迅速远离营城,奔过荒凉的旷野。
嫡子毕竟年幼,这时候低伏身子,紧紧抓着马鞍,紧紧闭上了眼。最初他能清晰地听见身后有城外小股士兵追赶他们,但渐渐的,耳边就剩下了刺耳的风声。
骏马被驱使着转入一个废弃的村落。房屋倒塌大半,不知已经荒废了多久。马已经濒临力竭,越跑越慢,最后在一栋土屋后停下,嘴周全是白沫,喷着热气,不能再走一步。
嫡子感到了一丝迟来的恐惧。他一被抱下来就想回头看看,然而聂先生按住他脑洞,说道,这匹马累坏了,过度紧绷怕是会猝死,你去跟它说说话。
嫡子:啊?
聂先生:跟他说说话。说什么都行。先别看我。
嫡子不知所措。他面前这匹马是良驹,他们二人除了宫城后花了大笔金银买下,日行千里,每日陪伴,确实有了些感情。于是嫡子对着它磕磕绊绊道,你,你累了,没关系,休息休息就好……
他突然听到耳后传来一声裂帛声,心头悚然一惊,不由得停了下来。
继续。聂先生低声道。
嫡子不由得继续看着骏马。最后他究竟说了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好在聂先生终于走回过来,摸了摸他的头。
嫡子:你受伤了吗?要不我们还是回去……
聂先生:没有。他拿出一支箭,说道,你看,这是刚刚射中我的那支。
嫡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它没有箭头!
是的。聂先生道,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等到马恢复了些力气,两人重新上马,在渐渐降临的夜幕里来到附近的镇子,选了个偏僻的店打尖住宿。嫡子已经累得不行,吃饱后直接上床便睡,早已经没了皇子的贵气和骄矜。
聂先生锁好门回到桌前。包裹里的伤药不多,他将能用的都倒了出来,脱掉上衣,割开先前包扎的布,试着用短刀挑出断在里面的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