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孩子出气了吧。”项穆清回身儒雅一笑,提了鱼龙外衫挂到肩上,再用手边帕子擦擦嘴,道:
“义父。”
“是义父药好,千古难寻。笙笙怎么乱涂都管用。”
“属你嘴甜。”
曹亭廊轻声哼笑,起身扶着坐着的项穆清肩头走过,去往佛像前头插了柱香。
老宦官背对着项穆清,苍声说:
“俏春楼那次就不说了,你因为这狗贼挨了那么多板子。皇帝寿宴上他留的纸条也是你发现的,再说前些日子……你与同僚出去吃酒了是吧。”
项穆清一愣,道:“您怎么知道?”
“先说好,老身可心思没跟踪你。不过满城眼线,项大人又生得出众,明眼罢了。”曹亭廊理着佛,有意无意同他讲。
“你们吃酒的那家酒庄掌柜,当天你们前脚离了,后脚就被姑获割喉。字据皆在,姑获作案无疑,不过这酒庄掌柜只是普通百姓,姑获杀他……又是为何。”
项穆清未显惊愕,平静道:“大抵,是只想杀人吧。”
“哪儿来的疯子。”
曹亭廊填了供果,怪气道:
“你们交过手不是。项大人,以后还是避远些吧,知道您喜打抱不平,但自从皇宴事后皇上把这刺客盯得紧,也确定动了影斋,事牵太广,少把自己往浑水里淌。再伤,我可就没了耐性。”
“是交过手,愚子打不过啊。”项穆清笑得欢心,眼轮弯月,道:
“想管,也再管不了。”
曹亭廊回身,枯躁灰发披肩,责备时嗓音苍老又带着尖,听着刺耳。
“我不是教过你近击刀法。”
“那不是悟性不行吗。”项穆清还是一脸灿笑,把酒窝笑得好看。
“可能一共就这点天赋,全搭在射箭上了。罢,儿子走了,禁军事未了,家母还唤我呢,今日,多谢义父抬爱。”
项穆清一出门,迎面正撞上个佩着双剑的人。
“得,我说今日黄历怎么那么差呢,原来差在这儿了。”
靳仪图没回话,只瞧瞧项穆清脸色,又探头看看身后仆室。
“你爹真是了不起,内侍省一群阉人的地儿,他都巴结得上。”
项穆清也没回他话,只把手伸到两人中间,做了个勾手的动作。
这两人一问一答,全跟自说自似的。
“狗仪图,掏钱吧。”
提钱,靳仪图才搭上话。
“什么钱。”
“十个月份的俸禄啊!”项穆清眯眼笑得灿烂,说:
“靳大人贵人多忘事,分明答应过我的。罢了,项某担心十个月下来大人怕是要吃不上饭,那至少皇上罚扣我这两个月,您,可得养我。”
末了,还揣着可怜音补上一句:“哥们儿想去吃酒的钱都没了。”
“项家中饱私囊,捞得是个油满水滑,怎得唯一宝贝的公子哥嘴里,能说出这般凄惨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