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东!”
画良之心头一急,想伸手抓他,却被桌子拌了腿,头晕目眩。
说的什么……说的什么啊!
二皇子?
我?
我害的?
这些……与我何干啊!
想追去问个仔细,却发现已经软了脚。
也不知冰冷呆坐了多久,直到遥遥雷声滚滚,然是府外禁卫精兵步调整齐,车马浑声震响如若雷鸣,回过神来的时候,王府外门已经被撞得大开。
内侍一嗓清脆的“皇上驾到!”,不详感瞬间从头顶顺着脊椎,麻到脚底。
画良之慌张起身去接驾,但听门外砰砰撞了三声响,高大黑影投在门框上,传来的是桂弘低沉的声音。
“别出来,你在里头侯着就好。”
屋外,桂弘换上一身皇子蟒袍,头顶玉石大帽。大白天的,也就是二人分开这柱香功夫,烈酒下肚,给自己灌得熏天酒气疯狂从大袍里往外钻,带着醉醺醺的慵懒气,浪荡傻笑着迎在门口。
世帝负手踏入府门,怒容难消,身后跟着可不止骁卫一队骑兵,更有御前卫等五百禁军,浩浩荡荡,足一个抄家的劲头。
望身前一身酒气的三子,眼神还不如看自己笼里的鸟儿亲切。
甚至生恶。
桂弘就在那般嫌恶鄙夷,数百双看垃圾畜牲般的目光下。
接的是残害忠良,祸国殃民,被贬庶民的旨。
他咯咯咯跪在世帝面前笑个不停,把头上大帽摘下来,放到脚边,再扯着玉石腰带解开衣袍,把朝服脱个精光后。
抬袖指着靳仪图的剑说,父皇不如杀了我呢,愚子没了您,怎么活啊。
“您不是最会杀儿子了。”
皇帝暴怒,当他真透疯了,口无禁忌,大手一挥就是叫人抄家。
禁军的人鱼贯而入,府里惊叫声四起。谢宁这老头被人扯着胳膊拽到人的队伍后头跪着,按例这群人当被遣送回乡的,贬成庶民的皇子,不能有内侍照顾。
老太监哭天怆地得要死要活,拼命喊着三殿下不行,没人照顾活不了啊,陛下您知道的,他……
老皇帝再未理睬半分,当是仁至义尽。
王府四处乱糟糟的一片,季春风急着要找画良之,趁乱一间间屋子的推着喊,生怕他昨天偷跑出来,被抓回去,再遭什么虐待。
一切滔天的混乱,直到画良之一身缟素,步伐带病态轻浮,长发披散乱束,虚力但显庄严,无声从堂上绕下,挡到桂弘前头,皇帝脚下,双膝下跪。
“臣,王府护卫指挥使画良之,拜见陛下。”
世帝稍微舒了眉眼,看他一身伤疲,难免担忧道:“爱卿辛苦,现在当回归翊卫,好生养病,过去吧。”
桂弘望面前那抹单薄背影,扯笑得牵强。
算了算了,孽缘也当终尽,你我就此一别两宽,再无瓜葛,至少活得舒心。哪怕远观着,只要你在,我也不必真成这世上无亲无故之人。
可画良之跪着没动。
闻讯跑过来的季春风正要闯过去扶,就看见那苍白一人在皇上面前磕了头,当众撩开大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