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交手一刹,这刺客第一剑不似亡命徒的手狠,奔着要命直去,反倒刺得偏。
想为禁军之职,是凶恶高强的刺客见得不少,全没有这种都到了仇家面前,还放了一水。
到底心怀何意,又是谁派来,要把他斩尽杀绝的。
画良之口中说着让他慢来,心里头急得要命。
但透过紧绷的走线枪绳,早清楚感受得到对面烧着怒气,拼劲儿挣得有多厉害。
他可不是什么战斗起来富有耐性的类型,出手猛准,靠得是一击毙命,速战速决的套路,气力泻得也就快。
更何况当下,左手忍痛是可以接应,但真正能拿出力气的,只有一只缠着枪线的右手。
如此相持之间,到底是一声电光火石的脆响,桂弘把蜡烛燃上了。
方烛可盈满屋,破黑暗,恍惚的刺眼觑目后。
湿汗透了薄襟的桂弘,手还呈捧着火石的动作,半折着身子,颤巍回过头去。
黑袍的男人正身立于榻边,胸前提一把苍纹古剑,大抵是为了挡画良之的七煞伐杜护在这儿,却不想被那鬼魅无宗的走枪,措手不及给剑连着胳膊一并捆在一块儿。
好在画良之是深知自己力气不够,单臂控不住敌人,巧妙绕房梁盘转一圈,再扯着枪尾铜坠,可是任凭对面怎么挣,只要自己不松手,房梁不被拽塌。
人就逃不掉。
桂弘视线僵硬,把画良之从上到下扫了个遍,万幸发现他没伤。
这才扭头看了黑袍人的手,顺着大袖汩汩往下淌血,大臂被枪扫了好长一条豁口。
原来脸上溅的,是他的血。
“愣着作甚,取剑,逼上!取了他大帽!”
画良之看桂弘回了神,扯嗓子紧喊。
桂弘的视线定在黑袍人手里的苍纹古剑上。
他还没完全冷静得下来,牙关咬得咯咯直响,眼神像是个遇见天敌的兽,把浑身毛炸开,瞳孔颤得厉害。
“桂棠东!”
画良之不解,自己都他娘的拿命牵制上刺客了,还发的什么呆?
“动起来啊!”
屋内一片寂寥,连烛火初燃,炸烟的声都格外清晰。
“别逼他了。”
黑袍人忽地冷静冒了句话,扯破这略显阴冷的沉静。
“再逼得犯了疯病,你可按不住。”
画良之脑后骤地一麻,像被人扔了锤子。
他发现桂弘的目光滞了。
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停在了那黑袍的背影。
这般本该是危急致命的氛围下,他看的,不是自己。
后再从齿缝间,磕着颤响,勉强挤出个名字。
“东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