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我桂弘庶民身份卑微,入不得这大雅之堂?”
那疯子讪然一笑,猛一掌掀翻身旁侍女持的琉璃盘,玛瑙珠的冠般琉璃一声巨响碎得彻底,侍女骇声尖叫,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手指被扎出了血,呜呜哭得厉害。
一众看客倒吸凉气。
“好,拿谁先动手试试,看看流着皇脉的庶民,你们伤一个,可否无事!”
桂弘胸口堂堂顶着剑刃踏前几步,反把护卫逼得节节后退,边攥着画良之的手,那神色是叫他从后侧方抬头看了,也不禁打出寒战的阴鸷。
画良之心间暗道疯子也有疯子的好处,人人敬而远之,没规矩束缚得住,也没人不怕个命都敢不要的。
只要我不做人,便没人制约得我。
芙蓉苑的管事见状连忙从台上跑来,念着什么下人有眼无珠的客套话,低声下气赔不是,要给他寻个位置。
皇城无人不知他桂弘就是个疯子,无赖,和他讲什么礼仪阶法的道理没用,想不被砸了场子,就得顺着来。
毕竟当下全是贵客,当着这么多贵客面前溅血,不是好事。
桂弘心里顿时觉得没了意思。
正想着要不直接冲过去把展台上的云衫扒了。
二层主理雅间的幕帘“唰”地一展,一层之后,露出再一层浮影薄纱。
用不着了。
那疯子嘴角窃然露笑,眉眼凶恶低压€€€€隐匿得倒是仔细。
“主理人请您上来。”
栏杆边一名红衣侍女,面巾遮面,从帘后掀出缝隙,朝二人彬彬道。
那帮护卫才面带不愠地让开路。
画良之这边儿从脚下把裙底扯出来,脚高步低地被桂棠东牵着往二楼去。
他也不想被他这么亲密拉着,无奈人不稳,还反要捏着他手臂,方好上楼。
可算上了楼去,才拐到长廊上头,画良之一下傻了眼,怔然往后缩了半步。
那轻纱后伸出副金镶玉的镂空护甲,纤指朝外边一摆,从里头传出声尊沉的令:
“季大人,请他们进来。”
他听得见自己喉咙咕咚咽了口水,视线躲闪几分,余光还是瞄得见那熟人压着眼楣,不甚善意的目光。
桂弘手里牵得出那股子往后藏的犹豫,哄人安心似的捏了捏他的指尖。
“怕什么,他知道你面具后头长什么样了?”
他把人拽回来,顺势搂进怀里,在耳边带笑地涩声道。
季春风身披软甲,凝目瞪向两人,再跟脏了眼似的瞥开,道:“是。”
画良之懵了脑子,紧张得冷汗直流,把持不住力度,给桂弘胳膊抠得生疼,青筋爬在额角,脸上假意的笑都快要绷不住了。
他怎么在这儿?
总不会是顶着砍头的风险,出来披甲带刀的接私活。
所以,那屋里头坐的,该不会是……
桂弘疼得脸上肉跳,刚还得逞的笑意全僵在脸上,费劲把他那入肉的爪子一根根掰下去。